狂風怒吼,叮鈴鈴、叮鈴鈴的隨風搖曳不休。
淒厲陰森,越來越響,遠處層雲墨染,向外噴塗不休,好似怒海倒懸於空,隨時都要席捲而下。
眾人臉色發白,目光緊緊鎖住遠處的徐冥。
似是明白了多說無益,徐冥不再多言,目光遙遙鎖定孤松,忽然開口:“憑高遠望,見家鄉、只在白雲深處。”聲音不急不緩,卻是鋒利如劍,一字一句,射向孤松。
被徐冥氣機所引,孤松情不自禁的吐氣開聲,仰頭便是一聲清嘯!
嘯聲一起,眾人便是臉色一變,想要阻止,亦是不能,聲嘯不同其他,不明節奏所以,誰敢貿然出聲。
徐冥蓄勢已久,孤松嘯聲一起,眉頭一挑,口中再念一句:“鎮日思歸歸未得,孤負殷勤杜宇。”聲音漸漸由低拔高,卻是轉換如意,如羚羊掛角,雁過無痕,其間不沾半點拖泥帶水。右腳忽然往外邁出一步,霎時間,狂風湧動,整個青丘山脈都好似輕輕一顫。
孤松臉色微微一變,嘯聲也隨之拔高,卻不像徐冥那般響亮明澈,而是忽剛忽柔,忽快忽慢,忽靜忽動,似與周圍融為一體,隱隱生出欲揚頓挫之感。
赤松眉頭一展,似是有些放下心來。
雪松暗暗點頭,沉吟不語。
青松亦是佩服。
嶽寧心中也是怦怦亂跳,沒想到師姐的敲爻歌竟已到這般程度,此番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又是以己之長,攻彼之短,對方雖是徐冥,亦有一拼之力。
徐冥微微動容,眼中神光暴長,一字一句:“故國傷心,新亭淚眼,更灑瀟瀟雨。”聲若雷霆,沉悶至極,又往前踏上一步,霎那間,天搖地動,嘶嘶嘶嘶之聲作響不絕,地面紛紛龜裂開來,碎石如泉,四下噴濺,周圍樹木或是連根拔起,或是咔咔折斷不休。
孤松臉色再變,卻是由白轉紅,胸口起伏不定,卻是在極力穩住嘯聲。
“長江萬里,難將此恨流去。”徐冥從容邁出一步,此番卻不再像先前那般地動山搖,風雲變色,而是變得飄忽不定,似是他整個身影都完全嵌入到了天地間。
孤松臉色潮紅,幾欲滴出血來,嘯聲雖還未斷,卻也不像先前那般清亮明澈。
“遙想江口依然,鳥啼花謝,今日誰為主。”徐冥含笑微吐,再邁一步。腳步輕盈,似是如履薄冰,笑聲纏綿如刃,卻又巧妙得插入嘯聲之中,絲絲縷縷,將那嘯聲割得雜亂無章。
孤松臉色漸漸由紅轉白,嘯聲隨之由高變地,似是輕盈淺唱,又似低聲呢喃,纏綿悱惻,柔和悅耳,空靈之中卻又帶出絲絲曼妙。
赤松微微一嘆:“四師妹技止於此,再無餘力了。”
“燕子歸來,雕樑何處,底事呢喃語。”徐冥口中再吟一句,身形卻更見飄忽,宛如與周圍的山川大地融為一體,似要以無邊氣勢,將孤松的嘯聲生生迫散。
嘯聲越見低沉,孤松似是力氣用盡,忽地一斷!
天地間突地一靜。
所有的聲音瞬間消失,陷入死一般的沉靜。
徐冥右腳落在半空,將落未落,似是一瞬間,也被止住了一般,再難邁出去。
驀地,徐冥縱聲大嘯:“最苦金沙,十萬戶盡,作血流漂杵。”狂風陡起,天崩地裂!
孤鬆口噴鮮血,軟到在地。
霎時間,群山迴響,盡是那句:“最苦金沙,十萬戶盡,作血流漂杵!”
“杵”字餘音嫋嫋不絕,似斷不斷,將收未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