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戢雖知道林秀未死,但想起當時形勢,仍不由心頭一緊。
夏采薇仰了仰頭,似在追憶當年之事,良久,才搖了搖頭道:“見得天下英雄逼得急迫,有與那林秀交好的,急忙開口相勸,赤松雖是又急又怒,但也不願就此斷送青丘百年來的用劍奇才,遂想了一個折中之法,以圖救下林秀來。”
夏語冰忍不住問道:“什麼折中之法?”
夏采薇輕嘆了一聲道:“取下衛子衿的首級!”
夏語冰鬆了一口氣,此番也算是法外開恩了,自來正邪不兩立,兩人雖是舊識,林秀便是要殺衛子衿,亦是無可厚非,何況,林秀已冒天下之大不韙救過他一次,以全了兄弟之情,朋友之義,總不能為了一個邪魔外道,要用性命去償吧。
見得夏采薇半天不說話,又想起林秀後來的境遇,楊戢滿心擔憂,低聲道:“他他答應了嗎?”
夏采薇搖頭道:“當時形勢緊迫,偌大的三清殿中,竟是靜得鴉雀無聲,天下英雄緊緊盯著林秀,只等他說話。可林秀卻是默默無語,硬是不點頭。當時天下英雄雖多,卻沒一個敢言語。”
說到此處,夏采薇頓了頓,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才道:“等了好一會兒,林秀仍是不言不語,似是別有打算,場中眾人與衛子衿多有血海深仇,見得如此,漸漸焦急起來,不少人更是出聲喝罵,偌大的三清殿鬧得不可開交,赤松亦是心頭煩躁,漸漸不耐起來。”
眼見形勢危急,稍微不慎,林秀便要命喪當場,雪松忍不住開口道:“林賢侄,自古正邪不兩立,為了一個魔教眾人,何苦賠上性命,你快答應了吧。”
夏語冰暗暗點頭道:“對啊,還有什麼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啊!”
眾人一見青松開口,與其交好之人,也紛紛開口來勸。
夏采薇輕嘆了口氣,又道:“林秀見得眾人問得急切,卻是一臉平靜,好一會兒,才道:嬰其鳴矣,求其友聲!吾昔聞伯牙子期,高山流水之情,我與衛大哥白頭相交,傾蓋如故,豈肯為惜命而舍朋友之義乎!”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似也感覺到周圍氣氛有些沉重,好一會兒,夏采薇輕輕嘆了口氣道:“林秀此話一出,整個三清殿一下變得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林秀,時間好似在這一刻一下停止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赤松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好似下定決心一般說道:你你當真不知悔改?”
雪松大急道:“林賢侄,你快承認個錯,為了那魔頭,你不值得的。”
“對啊,為了一個魔頭,怎會值得呢?”
“認為值得的,就只有傻子。”
“青丘百年不出的用劍奇才,怎麼會是傻子呢?”
似也想起了當時的危急形勢,夏采薇不斷摩擦著雙手,緩緩道:“可任憑青松在那苦口婆心,林秀卻好似耳聾了一般,一臉平靜,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想是已存了死志。”
燭光閃動,故事已然到了要緊處,眾人情不自禁的正襟危坐,連大氣也不敢出上一口。
夏采薇深吸了一口氣,凜然道:“眼見林秀存力量死志,三清殿眾人皆是大驚失色,這一下,連各位長老都坐不住了,雪松急忙道:大長老,林賢侄剛剛回來不久,可能是勞累過度,這事拖上幾日再說吧。青松也道:大長老,你就給林賢侄想上幾日吧。其餘眾人也急忙出言相勸,畢竟,林秀雖然做下這些事來,但誰也不想將這青丘派百年難遇的用劍奇才必死當場。可任憑眾人絮絮叨叨,那赤松也好似一下變成了聾子,只是鐵青著臉,緊緊的盯著林秀,不言不語,也不知在打些什麼主意,也不不知過了多久,方才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終於吐出一句話來。”
似乎說得累了,說到此處,夏采薇一下便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