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萱萱輕聲道:“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五爺若不急著回去,不如留下配奴家喝上幾杯,如何?”語音輕柔似雪,一絲一縷,宛如絲竹管樂,動人至極。
那譚平乃是色中餓鬼,即便萱萱不如此說,他只怕也要千方百計留下,更何況萱萱此時主動邀請,心中歡喜到了幾點,還只道萱萱真個瞧上自己,要收自己做那入幕之賓,哪料早已深入險地,步步殺機。興高采烈道:“好好好,相請不如偶遇,在下正覺口乾舌燥。”邊說邊急急忙忙的踏進門去。
只聽裡面傳來推杯換盞之聲,想是兩人已然坐了下來,楊戢偷偷往內一瞧,只見兩人於窗前置了一桌,相對而坐,萱萱此時將身子倚在窗前,一頭秀髮散垂雙肩,望來極為慵懶。眉如淡月,眼若秋水,膚如凝脂,齒如瓠犀,螓首低垂,雙頰有著淡淡的紅暈,一身雪嫩肌膚,粉嫩晶瑩,更見奪目。不由心頭暗歎:“難怪四雄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經年未見,她生得越發美了。”
正自驚疑,卻聽萱萱輕笑道:“二爺不辭勞苦,肯陪小女子喝酒解悶,小女子在此現行謝過。”說話間,盈盈舉杯,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譚平笑道:“萱萱姑娘說哪裡話,莫說喝酒,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萱萱姑娘一句話,譚平萬死不辭。”
楊戢眉頭一皺,差點笑出聲來,心想:“這譚平生得方面大耳,細眉小眼,大腹便便,一副商賈模樣,萱萱嬌怯怯的小鳥模樣,怎會看上他,同時心中也是暗暗佩服譚平的假言假語,若換了自己,即使性命不要,也說不出這等甜言蜜語來。”
萱萱輕嘆一聲道:“你們男人總是這麼多甜言蜜語,只怕臨了事情,就各自飛了。”邊說邊將面前的杯子注滿。
譚平心道:“你這小妮子,老子只想一親芳澤,你還真個為你上刀山,下火海啊。”心中雖是這般想,嘴上卻道:“我譚平何許人也,怎麼說,也是在江湖上叫得出明堂的人,豈會這般無情無義。”
萱萱似是高興至極,笑道:“那奴家就現行謝過二爺了。”邊說邊將酒杯遞了過來。
譚平哪會將區區一杯水酒放在眼裡,舉杯一飲而盡,藉著些許醉意,伸手便去攬萱萱纖腰。
萱萱輕輕往旁一挪,適時的讓了開來,笑道:“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二爺何苦急於一時,這酒可是奴家精心調製而成,二爺請再喝一杯。”
“精心調製”。聽得四字,譚平不由心頭大奇,當下停杯不飲,笑道:“既是精心調製,想必是難得的好酒,卻不知這酒好在何處?”
萱萱笑道:“二爺是在考教奴家嗎?”
譚平搖頭道:“豈敢,在下乃是誠心請教,還望萱萱姑娘不吝賜教”。
萱萱‘咯咯’一笑,花枝亂顫道:“你看這酒,綠如青竹,絲絲縷縷,不正是古人說的:駝峰桂蠹樽酒綠,樗蒲黃昏喚燒燭嘛。”
譚平聽她說得頭頭是道,也覺大為有理,笑道:“既是好酒,豈能不飲,端起酒杯,仰頭而盡。”
便是楊戢,也是聽得暗暗點頭,佩服不已。
萱萱又倒一杯,輕聲道:“既是好酒,豈能不飲第三杯。”當下把酒又遞了過去。
不知為何,楊戢心裡驀地一跳,生出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似乎這第三杯酒,是什麼厲害毒藥,一旦喝下去,便會穿腸破肚,死在當場,可萱萱仍是言笑嚶嚶,譚平也是似醉非醉,並無半分一樣,這種感覺,卻是為何?
正自驚疑不定,譚平哈哈笑道:“萱萱姑娘,此話大是有理。”伸手接過酒杯,便要一飲而盡。
便在此時,忽聽一聲大喝:“二師兄,此酒萬萬喝不得!”話音方落,只聽“砰”一聲巨響,門扉瞬間粉碎,一人閃身而進,右手往外一圈一轉,一掌便向萱萱胸口擊去。
只見那人年約生就一雙鳳眼,不是別人,正是文君集。
萱萱正勸譚平喝酒,不知為何,眼中卻是半點不怕,徐徐轉過身來,轉眼便到眼前,好似早料到天外會飛來橫禍,有人會為她遮風擋雨。
楊戢眉頭一皺,心中正自驚疑,忽聽一聲暴喝:“何人如此大膽,竟敢傷害萱萱姑娘。”話音方落,卻見那人猛地站起身來,豎指成掌,迎向文君集,赫然便是譚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