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離衍在下一秒已經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寬大的黑色衣袖垂落下來,雙手收攏在袖口中。
他說:“老規矩。”
是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不需要告訴那個人的規矩。
“你現在這樣……是因為她嗎?”謝錦書鎖定著瑾王的神情,逐字逐句的問。
墨離衍的回答沒有絲毫破綻,也沒有任何猶豫,冷酷漠然:“不是。”他的語氣平靜徹涼如深潭夜水,輕描淡寫:“順手而已。”
就這樣,
只用了寥寥兩句話,便輕而易舉的將所有死裡尋生,險些喪命的絕境經歷湮滅在漫天大雪中,這樣沒有任何遲疑的否定,好像事實真的如同他那兩句話一樣的平淡輕鬆。
謝錦書沒有看到瑾王神情任何變化,好像真的是順手。
他眉目清雅淡然,宛若水墨畫般和冰雪融為了一體,笑道:“墨離衍啊……你說,我若是現在殺了你,是不是也沒有人知道?”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毫不掩飾的殺意,墨離衍不疾不徐,冷戾矜貴的說:“你可以試試。”
謝錦書靜靜看著他,忽然輕聲問:“那個人在你心底,到底多重要?”
他曾多番試探,卻依舊捉摸不透。
若說重要,怎麼也不應該這樣的神情和態度。
可若說不重要,那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與你何干?”墨離衍冷冷反問了一句。
謝錦書一聲輕笑,嗓音輕的飄渺無痕:“也罷。”他垂眸:“你是我此生難得敬重的對手,我不趁人之危,只是墨離衍——”
“你最好如你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並未看中泠白。”謝錦書說:“你愛不起她。”
“那你愛得起?”
謝錦書微微一笑,“或許。”
“她一日是瑾王府的人,一生便是。”瑾王一字一頓,冷冽至極,挾裹著冰雪的透徹寒意。
“可她不承認。”
“本王不需要她承認。”
只要他認定,
那這一切,
就改變不了。
在墨離衍離開之後,謝錦書沉吟的看了看那一朵冰菱草,稍微蹙眉,還是按照著墨離衍所說的方向走。
“謝九啊,你說這墨離衍究竟想些什麼呢?”
“屬下不知。”
謝錦書輕輕嘆了口氣,眸光卻是冷的。
望著天地間白雪皚皚,謝錦書忽然想起了十多年前。
也是這樣一個冬天。
是他第一次見到墨離衍。
那個時候,
少年七歲。
那也是一個冬天。
冬陽慘淡,暗無天日。
那是謝錦書第一次來到楚國,來到大楚皇宮。
奈何他一個不小心,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