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音,墨離衍仍舊閉著眼睛,無動於衷。
楚青與深深凝視仰望著神明般的人。
這個人啊,
他驕傲,決絕,涼薄冷清,又機關算盡。
手段狠辣卻不專暴,審時度勢鬆弛有度攬下天下賢才。
楚青與曾一度以為自己會一生逍遙江湖,樂自逍遙,林家於他有恩,他願意幫墨離衍,但不代表他喜歡捲入朝堂是非中。
可是後來,
他看著曾經那個冰冷陰鬱的少年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每一步都是處心積慮,生死衡量的結果。
他真的很想,很想幫墨離衍。
可是現在呢?!
楚青與一字一頓的開口,每一個字都艱難無比。
他輕聲:“瑾王殿下,你是不是喜歡泠白啊?”
楚青與叫墨離衍瑾王殿下,是為了提醒墨離衍的身份。
聽到這話的時候,墨離衍面前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甚至半點波瀾也無,就好像是聽到了一個莫不相干的人,就那樣冷淡無慾的靠著軟榻,長睫遮住了眸,像是睡著了般。
但是楚青與注意到了瑾王一個很細微的不易察覺的動作。
瑾王的手不動神色的停頓了下,然後很若無其事的收攏在寬鬆袖口中。
僅僅只是那樣一個很容易被人忽略的動作,可是落在了楚青與眼底,卻讓他眸光瞬間撕裂,瞳孔重重一縮,沉重的冰冷蔓延在空氣中,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即使早已猜到這個想法,但是在被證實的那一剎那,楚青與還是覺得渾身發冷,遍體生寒。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泠白?
“瑾王是從什麼時候喜歡她的啊?當初留了她,當初沒殺她。聽說在戰場上敵軍曾拿泠白試探您,您那一箭射偏了?”
“騙得了別人,您騙得了自己嗎?百步穿楊,百發百中瞬息間奪人性命的箭法是誰的?失手,呵。”
“聽說瑾王當時決定撤兵?僵持三日放棄了連城,是為了大局還是為她啊,這對大局似乎一點利益價值也沒有吧。”
墨離衍不動神色,欲蓋彌彰收攏在袖口中的修長手指寸寸攥緊,指節白的發青,卻還在用力。
“哦,還有三日前的酒樓,瑾王您是不要命了嗎?埋著炸藥隨時可能會爆炸的地方您也敢闖?您自己不可能受傷吧,那肯定就是為了泠白,現在好了,您眼睛都毀了。”
“瑾王,您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你考慮過後果嗎?”楚青與心中是止不住的苦澀,每說出的一個字都在發澀,在顫:“京城中或明或暗,豺狼虎豹,這些年來您多少次死裡逃生,還不清楚嗎?他們若是知道了您的眼睛失明,我相信瑾王比我更清楚後果。”
是,
墨離衍比楚青與更清楚這一切,可是現在他一個字也不要聽進去。
他感覺鎖骨上那個烙印有些發燙,是很灼烈的溫度,讓墨離衍指尖微微一僵,不耐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在桌面上用指尖反覆劃刻著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