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白快步回到營帳中,那身紅衣被風吹得獵獵生風,她掀開賬簾,驟然撐住旁邊的木桌穩住身形,低咳了好幾聲,壓抑到極致的嗓音沙啞,喉中湧入腥甜的血,被她生生嚥了回去,心臟處和另一人共享的尖銳疼痛時刻攪動,像一把鈍刀。
帝王垂眸,看著自己的那雙手。
黛青色的血管脈絡突起,蒼白到不正常。
側眸的時候,她看到了營帳外的影子。
染白麵無表情,就那麼看著。
營帳之外,
顧驚羨站在外面,天氣天冷,撥出的哈氣很快凝結成冰霧,怕她惱怒,並沒有進來,只是在外面守著,等她出來的時候,就能看到他。
夜色昏暗,見不到絲毫光影。
兩人僅隔了一道營帳,卻像是隔開了鴻溝。
不知道過了多久,帝王陡然從裡面出來,不由分說的把他甩進去!後背重重撞上桌沿,疼痛劇烈,顧驚羨卻沒有說一聲,緊接著落下的,是暴怒而瘋狂的吻,他眸中很快起了霧,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麼,用盡全力回應著染白。
喘息聲低低在營帳中響起。
“羨羨。”在吻到深處的時候,那人卻忽然間毫無預兆的叫了他一聲。
簡簡單單的一個稱呼,讓顧驚羨原本迷亂的情緒瞬間清醒,血液倒流,渾身被凍結一樣,冷的發寒。
她從來沒這麼叫過他。
他臉色發白,睫毛不安的顫,衣裳被染白弄得凌亂褶皺,那雙眼睛滿滿都是她。
“孤這幅樣子,有多像她?”染白把人壓在那裡,對他露出了一個笑,頗有些溫柔無害的問,指尖碾壓著他的唇,那雙暗沉桃花眸是深淵,隨時能把人拖下去。
“大人……”顧驚羨聲音發顫。
“孤在問你話。”染白掐住了顧驚羨的下巴,平靜重複:“孤有多像她?”
顧驚羨搖了搖頭。
“說話。”她語氣分明很淡,卻發狠的壓迫感。
“能不能不要這麼比。”顧驚羨臉色蒼白,呼吸微窒,嗓音有些沙:“你不像她,她也一點都不像你。”
聽著這個回答。
染白反倒勾唇笑了,但那笑意頗有些讓人不寒而慄。
“孤忍不了了。”她說。
聲音很輕,同營帳外的風雪揉碎,一同落下,聲紋彷彿扭曲,那其中蘊含著的情緒,扎的人鮮血淋漓,心尖發顫。
“是什麼給你的錯覺,讓你覺得孤脾氣很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風輕雲淡的說,就好似那最初見面的模樣,語氣輕慢而譏諷,低沉的決絕:“還是你真以為這段時間什麼事也沒有?”
“我們顧將軍,怎麼這麼天真?”
每說一句話,
顧驚羨臉色就白上一分。
血淋淋的現實被揭開。
海浪從來沒有停止過。
他在這場看不到黎明的深海盡頭被淹沒,無數次伸出手又沉入海底。
他看到了黑暗中的月亮。
最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