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唯一,亦是例外。
染白是親眼看著少年上戲妝的,原本精緻白皙的五官更是漂亮,那不同於平日的清冷,反而眼角眉梢一挑一斂間,橫轉著妖治氣息,似是蠱惑人心的魔,那左眼角下一顆淚痣,更襯著美人在皮也在骨。
她看著少年細緻淡雅的上妝動作,視線定格在那顆淚痣上。
在這之前,染白從來都沒有聽過錦堯的戲。
她本身不常接觸戲文,更很少聽戲。
但是她現在需要正視一點。
原來真的有人可以將原本並不是那麼有趣的事情演繹的如此她認為令人驚豔。
錦堯是清唱,但是他化上了戲裝,換上了一身戲服。
雪白的腰帶束著少年修長如玉的身形,戲服精緻繁瑣,襯著少年淡冷卻又妖治的矛盾氣質。
在錦堯開口的時候。
房間中只剩下少年清透悅耳的戲音迴盪在空氣中,一言一語從嫣紅薄唇縈繞而出,似訴平生情,悄無聲息間令人沉醉其中,將人帶入戲中世界,久久不能出戏。
聽他唱戲初戲終,朝暮只在一瞬間。
公主紅衣,凌厲尊貴,此刻漫不經心的靠著椅背,那雙桃花眸倒映著少年身影。
夢浮生中醉生夢死,勝似天上人間,長安城中繁華絢爛,十里長街車水馬龍,樓臺簷角一盞紅砂燈,光芒揉碎在夜色中。
低唱的聲音溢位唇齒,縈繞在夜風中,送向遠方。
水袖微折,一起一落間帶出雪色清輝,少年芝蘭玉樹,如畫中人,眼角一顆淚痣,多情也涼薄。
是跌碎了世俗的孤魂,在戲曲中演繹著他人的悲歡離合。
戲起戲落,錦堯那雙漂亮乖巧的眸似是斂著最深的黑暗,微光沉沉浮浮,痴痴注視著公主,眸中深處的殷紅暈開,病態又虔誠。
戲中人唱著誰人情,戲外人又是誰家客。
戲幕伊始至曲終,不過朝暮間,喜怒哀樂千般情意悉數融在戲中粉墨間,似訴平生情獻於戲外客,便意在戲文中諾此生。
戲終,戲幕落。
誰人散。
水袖輕折一落,如流雲細雪,少年冷情也妖治,一步步走向公主。
落在耳畔的聲音清潤透徹,因唱戲後三分啞意:“殿下,冒犯了。”
話音落下,少年長睫半遮住眸中沉澱著的深邃暗沉的色澤,修長分明的手指輕輕釦住染白的手壓向一旁,指尖的溫度冰涼如一捧初雪,低眸間幾乎溢位來的情深,痴纏繾綣吻上公主的唇,送上深吻。
近在咫尺的距離,染白可以看得到少年輕顫的纖長眼睫以及瀲灩眸光。
“戲唱的不錯。”公主微仰著眸,低笑了一聲,漫不經心的問:“你在唱誰的情?”
少年呢喃近在耳邊:“錦堯心悅殿下,愛慕殿下,歡喜殿下。”
戲中情戲外人,更與誰說。
公主神情平靜,是一貫的從容冷淡,深不可測,她單手被少年扣住,也毫不在意,慵懶吻上那一顆淚痣,是想親很久的,語氣平直冷靜:“公子,無論戲裡戲外,本殿都是你唯一的人。”
所以他的戲中情戲外意,只能訴與她說。
“榮幸之至。”
輕風翻卷梨花香,月色扶琴絃。
染白離開夢浮生的時候,沒讓錦堯送。
公主一個人走出房間,沿著那雕樑畫棟的長長走廊,在盡頭處可以看得到一個紅衣少年,活像是個妖精般的氣質,卻又絲毫不顯得女氣。
花琪站在那裡,深深看著公主,笑意不打眼底。
在女孩走近的時候,他含笑叫了一句:“殿下。”
染白未曾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