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久以來,
兩人之間的相處幾乎盡數是清風朗月,極少有過了界限的舉止。
公主常去夢浮生,每一次去只點公子一人,只見錦堯無他。
她聽他的琴,喝他斟的茶,賞他鐘情的梨花。
風月相關,卻又無關情愛。
他很貪心。
想要的不止如此。
染白聞言,將落在臺上的視線收了回來,看向少年琴師,微傾了身,冰涼指尖挑起少年下頜,那樣的動作原是唐突驚擾之意,卻被她帶出幾分風流多情的恣意疏狂,輕笑:“公子還會唱戲?”
“略懂一二。”錦堯未曾躲閃,答了公主的問題,包廂中的燈光搖曳著化作少年眼中的倒影,融了冰封的深潭。
“本殿倒不曾聽說。”染白稍微靜了幾秒,神情很難以琢磨,“也好。”
公主指尖微動,順著少年弧線乾淨精緻的側顏輪廓划動,最後輕輕摩挲著少年眼角那顆淚痣,一貫高高在上又深不可測的涼薄:“有機會的吧。”
錦堯長睫半遮住眸中沉澱的深暗色澤,淡雅應了聲,乖巧輕軟的說好。
從戲樓中出來的時候,
原本便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街道不知何時變得更加喧囂擁擠了,所有的行人似乎都在向同樣一個方向湧動著。
“快去快去,完了說不定都進不去了……”
“那平安寺的神樹一年才顯靈這麼一次,可不能錯過了。”
“快走快走。”
“聽你們說的,有那麼神乎其神嗎?”
“那可是佛門聖地,更是上天欽賜的靈光……”
細細碎碎的聲音是壓不住的激動。
這個年代的人,總有些迷信。
染白並不在意,但是她現在在意的是因為人群過於擁擠的緣故,她和錦堯直接分散開來,現在完全找不到少年的身影!
而且這麼多人全都在往前跑,染白繃著臉,已經很盡力的避讓開來,但是一貫的潔癖,還是直接讓公主冷了臉色,周圍的氣壓也是冷的,足以見出不悅的心情。
她一個人站在燈火闌珊處,紫衣瀲灩,攝人尊貴,氣場生人勿近,令人仰望,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
十里長街,繁榮錦繡。
錦堯被迫同公主分散開後,驀然回首,只見那樣一道冰冷凌厲的身影站在光源微暗的地方,人潮川流不息,可是錦堯還是一眼看到了染白,並且只能看到染白。
星星笑著眨眼睛,人間燈火照耀著溫暖,可他的殿下孑然一身。
只一眼,
錦堯的心跳便亂了個徹底,失去了所有方寸。
那雙漆黑深邃的眸,似潑了世間最濃的墨色,燻上幾分如深海般化不開的病態痴迷,似最虔誠的信徒在仰望著他的神明。
時間莫約是在那一刻寂靜下來了,那樣的身影被墨勾勒著上色,筆觸傾城絕色,在眼前清清楚楚的展開。
那一晚的後來……
錦堯向染白的方向走去,跨越了人山人海,追尋自己的太陽,是心上人。
染白不耐的站在那裡,一身低氣壓,心情瀕臨冰點,冷漠看著那十里長街喧囂繁榮的場景,極度不悅。
而錦堯趁著人潮川流不息,熙熙攘攘的亂,偷親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