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負面情緒交織在一起。
有的人尖叫求救,有的人瘋狂咒罵,有的人默默不語。
明明只是乘坐一次郵輪,誰也不會想到,能遇到這樣的事情。
一步步被逼至絕境,黑衣修長的少年抱著女孩,站在船頭最高的位置,在猛烈搖晃的船身上,依舊沉穩。
外衣完全被打溼,在狂風暴雨中,他神情籠罩在昏暗中,墨色碎髮凌亂的遮住了眼,側顏輪廓深邃分明,又是鋒芒的凌厲。
江予言舔了舔薄唇唇角,舌尖勾去了一滴晶瑩冰涼的雨水,狠狠抵著上顎,忽然笑出了聲,眉眼愈發恣意邪肆。
他笑著問,語氣很輕:“鞠白,你怕死嗎?”
染白盡力調整了呼吸的頻率,壓抑著心跳力度,她側顏抵著少年的胸膛,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可以聽得到心跳的聲音,不知何時,在這樣的情況下,竟成了染白最為安心的聲音。
女孩閉著眼睛,蒼白精緻的五官沒有任何的情緒,單手死死攥著少年的風衣衣領,又平又啞:“死有何懼。”
她平生,
最不怕的,死亡是其一。
“好巧。”江予言說:“我也是。”
郵輪傾斜後又開始傾覆,就這樣困在郵輪中完全等同於等死,所以江予言站在郵輪外的最高處,任由颱風驟雨狠狠灌擊著後背,他站的筆直,半個身形幾乎侵染在水中,一手抱著染白,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來一把匕首,開始用力的砸劃木板。
心臟病這種東西真的完全控制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也無法控制,身體硬體情況沒辦法。
染白對比了下情況局勢,還是感覺江予言一個人好好活著更划算點,而且這身體她真不能確定能堅持多久,自己也沒什麼求生慾望,她不感覺她什麼必要,一定活在這個小世界,除了江予言一意孤行帶她走的那一刻外,心情始終很平靜。
所以她垂了垂眸,勉強用起身體的最後一絲力氣,去掰開江予言抱住她的手,一寸寸用力。
江予言察覺到染白的動作時,拿匕首劃木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你做什麼?”
“放開我。”染白平鋪直敘的說。
她自己一個人也未必一定活不了,適應了獨來獨往,自己承擔,忽然多了一個人在這樣危機性命的時候闖入自己的世界,染白反而不習慣。
染白按手按著心臟,壓制住不舒服的感覺,給江予言分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聲線雖然是無法壓制的發顫,可語氣卻冷靜:“你看,現在風,阻力……”
總而言之,
綜合多重因素,不管從哪一個方面考慮。
江予言放棄她,對他本身的利益價值會提升。
她一字一頓,頗為認真的架勢。
“閉嘴!”江予言完全沒有心情聽染白說這些,他舌尖抵了抵上顎,拿著匕首的手指泛著深冷的白,長睫被打溼,瞳孔深邃幽暗。
他冷笑:“你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在這種情況下主動要放棄生命的人。”
染白低眸,平靜的說:“誰都應該在這樣的情況下做出這樣的選擇。”
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這個事實。
親身經歷過,總是不一樣。
她不怨,她不恨。
她理解,她明白。
她覺得,沒有錯。
“那你錯了。”江予言這樣告訴她,少年抬手擦了擦臉上滑落的雨水,海水慢慢蔓延在身上,身體冷的有些僵硬,“就你現在這樣,也別跟我爭。”
最後一刀。
木板應聲而斷。
郵輪徹底沉沒。
四周是不斷湧來,無邊無際的海水,颱風兇猛而劇烈的掀起了層層海浪撲打著,暴風雨猛烈的下。
視線在漸漸模糊。
彷彿逐漸沉沒在一個密閉的幽靜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