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相城八十里的潤德秦家村,入夜後一片漆黑。
住在村西頭的秦浩家迎了一對夫妻進門,那夫妻倆還帶著一個孩子。
夏季入了夜,納涼的人不在少數,三三兩兩的坐在家門口村東頭嘮嗑。
村裡人沒什麼休閒活動,多是聊聊東家長李家短的事。
這不,就有人將話題扯到村西的秦浩身上。
“聽說今兒個有人去秦浩家了。”
說話的是村長家的兒媳婦苗蘭蘭,是個大嘴巴,她家住村東頭,有人來都會經過他們家門口,農家人吃飯早,天沒黑就開始吃晚飯了。
她在院子裡洗碗,自然看到了那對夫妻。
話轉到這兒,有人開腔搭話,“秦浩?他哪有什麼親戚?”
秦牧的婆娘趙芬,趁著月色頭好,搬著板凳坐在門口納鞋底,農家人省電,晚上基本不點燈。
這人心不壞就是嘴上太欠揍,一聽是村西頭的秦浩,忍不住一聲嗤笑,她嗓門兒大,隔老遠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那秦浩打了半輩子光棍,三年前好不容易娶了個老婆,又不能生,他家就算住在西頭最尾端,時不時也能聽到他們家傳來的女子哭聲。
這種時候,怎麼冷不丁的有人去他們家?
這個疑問到了第二日,她們就明白了。
秦浩家來了個小娃娃,對外的說詞是,那對夫妻無力撫養給他找個人家,正好這秦浩又沒兒女,收了點錢財過繼。
說是這麼說,可誰不知道,那娃娃估計又跟他那媳婦兒一樣,買回來的。
秦允趁著有休假特地多請了幾天回老家看看。
她爸死的早,一家老小全靠她媽一個人走街串巷的賣栗子撐著,也是秦允有出息,不光考上警校還當上刑警,也算給秦家村添光。
早上開啟門,嘴裡叼著包子,聽到那大嘴巴的話,擰著眉,心裡頭狐疑漸深。
那秦浩家是個什麼情況,早些年前她就知道,就他們家也能養的起娃娃?
“秦允,別擋我的路。”
秦川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或許是因為她考上警校的緣故,極其不待見她。
當了兩年兵說嫌苦,回來後又到鎮上的廠子裡當保安。
她眼皮往上一翻,側身讓開,懶得跟他吵。
秦允的母親王芹,是個了不起的女人,丈夫死後,既沒改嫁也不像村裡某些人在外面亂搞,本本分分的養著兩個孩子。
“媽,那秦浩家怎麼回事?”
看見王芹端著碗,秦允三兩下解決完手中的包子伸手接過來,不經意提一嘴。
王芹坐在水井旁洗涮,聽她這麼一說,搖頭,“我哪知道,不過聽大嘴巴的說,那孩子生的還挺好看的,不哭不鬧,規規矩矩的。”
後又想到秦浩那人,嘆息著回頭洗衣裳,“孩子是好孩子,只可惜給了秦浩那種人養。”
村西,秦浩家,白安憶冷著臉,看著眼前滿身酒氣,鬍子拉碴的男人,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他知道那兩個人要把自己賣了,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還是五千塊就給賣了,他這麼不值錢的嗎?
秦浩拎著半瓶酒,伸手上前捏了一把,在他臉上捏出了個紅印子。
“以後,老子就是你爹,懂不?”
臉揪的有點疼,白安憶不敢不點頭,他怕眼前這個人揍他,那他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身旁畏畏縮縮的女人上前,眼裡不見星光,見他對個孩子都能下那麼重的手,上前勸了一句。
就一句,秦浩醉酒甩了她兩巴掌,左臉迅速高腫,紅了一片。
被打後,女人也不哭,捂著臉縮在角落裡。
再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白安憶很懂事,跑過去,小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孩子的手很軟,像羽毛拂過,似乎被打習慣了,韓依依覺得好像也沒那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