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街上的一切在黑夜中模糊起來。
我在窗戶邊吃著泡麵,靜靜的注視著羅溝巷前的路口。
在房間整整待了一個下午,我的雙眼已經看得生疼,而那老婆子動都沒動一下,就像一尊雕塑一樣堅守在自己的崗位。
偶爾也有人來買糖葫蘆,可是沒交談兩句,就走開了,想來是被這怪老婆子嚇得不輕。
昏黃的路燈下,老婆子的身影變得朦朧模糊起來。
手腕上的手錶,時針與分針相互重疊在12的位置。
三更天,鬼門開……
12點已到,是時候行動了。
我立即起身,背上揹包,急匆匆的走出旅館。
街上的行人分外稀少,我走到路口時也只能看到一兩個人影騎著電動車飛速駛過,似是不想在此地多停留一秒鐘。
前方不遠處,那老婆子正在專注的收拾著賣糖葫蘆的攤子,年老的身軀像得了中風般不利落,右半邊身體似乎僵硬得不能動彈了。
一動不動坐了這麼久,想來身體也應該發麻了。
收拾完畢,她晃晃悠悠的推著三輪車要往巷子裡走。
我連忙躲在路燈後面,悄悄注視著她,思忖著一會還是跟著她進鬼巷去,這比我自己在鬼巷裡摸索省事許多。
老婆子推著三輪車沒走幾步,旁邊突然冒出兩名鬼鬼祟祟的男子。
這兩個年輕人全都穿著時髦的破洞牛仔褲,嘴裡叼著煙,其中一人是光頭,另一人染著黃顏色的頭髮,頭髮還直直的立著。一看就是當地的地痞流氓。
紅毛男和光頭男不由分說的堵在三輪車前面,衝著老婆子嬉皮笑臉。
“老奶奶生意怎麼樣啊?”
光頭男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老婆子的褲兜,嬉笑道:“嘿嘿,老奶奶賣了多少錢啊?”
老婆子依舊那般木訥的神情,只是在昏暗的燈光下那表情有些陰沉瘮人,“來根糖葫蘆吧。”
我躲在燈柱後面靜悄悄的聽著,心裡著實有些納悶,這老婆子為什麼想方設法讓別人吃那帶有蟲子的糖葫蘆呢,難道是為了報復社會嗎?
“我們不吃糖葫蘆,只要你賣糖葫蘆的錢。”
光頭男一把拽住三輪車的車把,“因為這個地盤是我們的,你要想在這裡賣東西啊,得交保護費。”
“對對。”紅毛男吐出一口煙氣,笑道,“快點拿出來吧,俺們是尊老愛幼的好青年,不跟老人家動手。”
老婆子站在三輪車旁,渾身上下都在打著哆嗦。
看上去是在害怕,但我卻覺得更像是她面板下面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怕了的話,就別墨跡了,快把錢交出來,哥幾個等著買酒喝呢。”光頭男的語氣很不耐煩。
見到老婆子依舊無動於衷,紅毛男和光頭男對視一眼,努嘴示意,原本溫和的面容立刻變得兇狠起來。
“老不死的!”紅毛男一腳把三輪車踹翻,“快把錢拿出來!”
銀白色的刀刃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光頭男攥著一把尖刀橫在老婆子鬆弛的脖子前。“你這老東西!沒聽見老子說話嗎!?還不拿錢!”
看來這倆小混混是來搶劫的,我遠遠的躲在燈柱後面,並沒有出手的打算——那個老婆子也不是什麼好人,不如讓他倆先去試探一下底細。
“嗎的!”光頭男啐了口吐沫,吐出嘴裡的香菸,“狗子,別跟這老東西磨嘴皮子了,咱倆直接搶!”
話音落地,兩個小混混衝到老婆子身邊,蠻橫的撕扯著她的褲兜,推搡著那臃腫的身軀。
我耐著性子,繼續注視著他們,等待老婆子露出什麼馬腳。
“啊!啊!啊!”
突然,前面爆發出驚恐的慘叫聲,一個個圓圓滾滾的東西從老婆子肩膀上滑落,滾落到地上。兩個小混混屁滾尿流的向後逃竄,扭曲的臉龐上帶著難以名狀的恐懼。
我的瞳孔裡滿是驚駭——那老婆子的脖子上面已經空無一物,就像被人用斧子直直的砍斷一樣,身軀驀地向後仰過去,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我這才驚懼的發現——老婆子的頭顱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