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顧文君而言,這無疑是對付顧家的最好時機。
簡直是天時地利人和。
顧家此時分崩離析,顧瑾在徽州會試名落孫山丟盡了顧家的臉面,必定讓顧爹這種沽名釣譽之輩厭惡,其母惡毒跋扈,一味護著嫡子,只會和顧爹更加疏遠。
如此,顧文君安插進去一個“柳柳”,定能鬧得顧家徹底拆分。
“主子,顧瑾已經對他爹生了嫌隙,等我跟著他回到顧家,一定伺機抓到他們的把柄。”柳柳低聲交代,千嬌百媚的妝容上卸去了做作,只有一片誠心。
時至今日,顧文君在徽州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已經徹底折服了柳柳。
顧文君心裡有數,她抬眼細看柳柳,還是敏銳地看出了脂粉下的細微凹凸不平,那是柳柳之前為易容被毀了部分五官的殘缺痕跡。
她眼神微凝,遞出一張方子。
“這是下一步的藥方,你按上面的做,能進一步修復你的臉。”顧文君放柔了聲音,那音色潺潺,流進柳柳的心底裡。
柳柳手指一顫,小心地接過藥方。
她本來都已經不去想這件事了,只想為主子效力。沒想到顧文君一直沒有忘記,哪怕剛從追截敬王的兇險中逃出來,也還在思索救治柳柳容貌的法子。
“謝謝主子!”柳柳眼底浮起一些水色,她也越發堅定:“顧家的事,還請主子放心。”
顧文君微微頷首。
“離我娘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六年了,當年的知情人,和相關事物早就已經被蕭清樂處理得一乾二淨。但是有一個人,還在。”
說著,顧文君的眼神也不由得放遠了一些,陷入深思,“谷向天,神醫谷向天曾經在顧家當過上門大夫,柳柳,這會是一個突破口,麻煩你多盯著顧家。”
“是!”
聞言顧文君露出一抹淺笑,剎那間霽月風光,天容玉色,柳柳不敢多看,低下了頭。
一旁的阿武低聲提醒:“少爺,時候已經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了。”
顧文君眼中飛快地閃過一絲無奈。
她欲言又止,但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阿武,你也傷得重,應該再養幾天,沒必要這麼急趕著回京。”
阿武卻只顧搖頭:“不,我的傷不要緊,但少爺的身體不能耽誤了,就算少爺自己的醫術精湛,徽州藥材也十分稀缺,必須回京!”
“主子怎麼了?”柳柳顧不得手中的藥方子,連忙追問。
“身下流血——”
“夠了!”顧文君猛地提高了音量打斷,她語氣決然,可是緊蹙的眉索間全俱是尷尬,“阿武,我都說了,我沒有什麼事,不用大驚小怪。”
阿武閉上了嘴,可是眼神中的憂慮和不認同卻絲毫沒有褪去。
這件事顧文君卻麼沒辦法解釋。
阿武所說的“身下流血”其實就是女兒家的經期月事,她怎麼能不尷尬。
顧文君千般小心萬般防,就連泡澡洗浴用水都會小心處理,可還是在腿間布條的血跡上漏了陷,這種私物不好處理,一時不查就被阿武嗅到了血腥味。
偏偏是這種遮掩的私事秘事,顧文君著急之下,連解釋都不好細說。
還好阿武是個早早入宮淨了身的太監,從小就開始訓練,對男女之事不大知曉。
所以沒往那處去想。
但一發現顧文君“流血”,阿武就完全坐不住了。
他以為是顧文君之前被敬王抓住的時候傷到了哪裡,生怕少爺在徽州得不到最好的治理,落下了病根子。
阿武憂心,連著催促的萬大人一起,勸顧文君收拾東西,提前返京。顧文君心裡不禁擰巴起來,就怕阿武會把這件事告訴陛下。
但顧文君也知道,京城還有一堆事情等著,她避不開的。
何況她還是徽州會試第一的會元郎,理應也該回去向文山書院的各位先生們報喜。之前和她一起來應試趕考的同窗書生們都已經回了各自的屬地,不過都給她留了書信,蔡金寫得尤其懇切,再三答謝了顧文君推翻徽州惡官的義舉。
交代了希望能保持聯絡,期待之後的赴京殿試,能夠再次相會,一較高下。
這些考生好友的書信,顧文君都看了個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