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頭的戲暫且落下了一幕,暫時停歇。
而此時的另一邊,京城港灣處卻仍然是風雨飄搖。
劉喜口中提及的顧瑜,也正在自己的船艙裡,與一個丫鬟抱怨。“這一天天待下去,我們都快住在這艘船上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下船!”
船上的生活漂泊,水是無形不定的。哪怕是再大再堅實的船艦,也總會有些時不時的擺動。
頭幾天,顧瑜還覺得新鮮。
過了沒多久,她就開始變得膩味,到了現在她甚至已經在發暈作嘔,得上了不適的應激反應。
顧瑜一張小臉變得青白,失了血色的櫻唇微顫,一雙柔媚的眸子裡水光閃爍,襯得越發楚楚可憐。
可當她的丫鬟小心翼翼遞來一碗剛煎熬好的藥,顧瑜卻倏地發力,神色一獰,便掀翻了那滾燙的藥碗。
“我不喝!雨蝶,你把藥給我拿開!讓我喝這些苦味的,還不如儘快讓我離開這裡,就算不去京城,回江東去,也比待在這個鬼地方好!”顧瑜蹙起眉頭,眸子裡閃過一道不甘。
為什麼她要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
她跟著敬王一起來京城,是要來爭更貴的榮華,謀更大的富貴!
怎麼能在這蒼茫的江面上空等?
最開始的時候,顧瑜知道要和兄長顧瑾一起去京城時,她差點高興壞了。
她自小起就一直是樣樣拔尖的,豔冠江東。
即便那郡城如何富饒豐順,到底也只不過是一片地方小隅,對顧瑜而言,那實在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底。
除了徐家還有一個嫡小姐徐秀容,能與她說上幾句話外,其他的盡是庸俗不入流的,顧瑜早就嫌了那把她生養大的地方。
放眼整個江東,除她的兄長顧瑾之外,顧瑜的眼裡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男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可是他們都不配!
顧家也一直隱隱抱著把顧瑜嫁進高門闊府的打算,潛心栽培。顧瑾學過的,顧瑜幾乎都一併上過課,絕不是空有美貌的花瓶。顧瑜顧小姐的美名傳遍天下,不止是江東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才女
只是兄長顧瑾的才名更加顯赫,徹底壓過了顧瑜,顧瑜才會只傳出美貌之名。
顧瑜才藝雙姝,不知得了多少世家子弟的傾慕。
即便有著所謂的顧徐兩家的婚約,徐家也從來不敢奢望自己的少爺徐修言能把顧瑜娶進門。
他們只敢想,把他們的嫡小姐徐秀容嫁進顧家,嫁給顧瑾。
本來這前後兩個念頭都應該只是空想。
那徐家不過是江東一地的鄉紳世家,既比不上真正的名門貴勳,更比不過王孫將相,顧家壓根就看不起他們!
可偏偏——
“砰!”
瓷器碗呲碎了一地,湯汁濺開,在船甲板上染出許多深漬。
那叫雨蝶的丫鬟顯然伺候顧瑜已久,熟知顧瑜真正的脾性,她熟練地避過身子,要是雨蝶躲得再慢一些,她就要被藥水燙傷了。
但雨蝶卻只是飛快地蹲下去,一邊收拾碎裂的碗,一邊神情一緊,一驚一乍地看了眼艙外,壓低聲音:“小姐,你小聲些,萬一要是敬王打殿下聽到了……”
上了船。
那神秘莫測來,突地來探望顧老爺的“京城貴客”也不再掩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