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阿婆做了很久的接生婆,她老了,都快走不動,但口齒清晰,加上早就有人暗中調教過,所以答得有條有理,直直針對顧文君。
“回大人的話,老婦之前是為顧娘子楚婻接生過,可根本不是什麼男胎。當年顧娘子生的是個女胎哩!”
楚婻便是顧長禮的第一任夫人,卻被下堂休了。鄉下人就戲謔地喊“顧娘子”。
而李阿婆一口咬定,十六年前那一胎,是個女娃。
簪子、臍帶,也都被李阿婆呈上來,人證物證確鑿!
衙門外譁然作響。
王家人此時也是到了的。
“不可能!”王紫怡是第一個驚叫出聲的,她一張俏臉變得煞白,眉毛都快打成結。“顧公子明明是男子,而且他又去文山書院讀書,又參加了科舉的,要是女子,早就發現了!”
王夫人凝眉沉吟,王紫怡就轉向一旁求證:“哥,你說是不是?”
王子逸錯愕了一下,點頭,“是啊,是男是女做不了假的。”他口中說得堅定,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到春風殿裡的那一夜荒唐,心裡卻忽的劃過一絲隱隱約約的朦朧期待,為這事打了個問號。
而王老爺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暗,頓時難看起來。
“男女肯定是不會有錯,顧文君要是女的,根本過不去搜身那一關。可既然楚婻生的是個女兒,而顧文君是男兒身,那麼他到底是誰?”
其他人也都反應了過來,一個個都呆住了。
是啊,那這就不是說顧文君真的是冒用顧家人的身份?
可到底怎麼回事?
是女兒,是兒子,難道顧家自己不知道嗎?
旁人猜忌之時,顧瑾冷哼一聲。
他解釋道:“十六年前,楚婻因為犯了七出之條她勾結外男,這才被顧家休妻下堂!誰想她死心不改,生下一個女嬰還回報顧家,說是生了男胎,要顧家接她回去。但是我們顧家決意讓她受罰,並沒有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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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楚婻因病早逝,帶著那可憐的‘顧文君’一起死了,這才給了這個包藏禍心的傢伙可乘之機!”
顧文君凝了眼眸,第一次轉頭正眼看顧瑾,她提高音量喝問顧瑾:“七出之條?因病早逝?呵,我孃親到底是因為什麼被休的,又是因為什麼才早死的,顧瑾你是真的不知道嗎?”
然而顧瑾卻根本不接話,只是揪著身份這一點直指道:“你還想要裝模作樣嗎?你根本就是假的顧文君,楚婻根本不是你孃親!因為顧家只有一個慶禾縣在出生的小女兒,根本沒有什麼小兒子!”
“我沒什麼好裝的。我,就是顧文君,楚婻,就是我娘!”顧文君啟唇,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是嗎?那怎麼你解釋一個鄉下長大的人,都沒有上過私塾沒有被先生教過,就自己學會四書五經,會寫詩作詞,竟然還創作了一手誰也沒有見過的新字型,你就算是天才,難道還是文曲星再世,是神仙不成?”
顧瑾的發問讓庭外的人也都紛紛起了疑心。
原本,嫉恨顧文君一夜成名的,就大有人在,這下顧瑾是捅開了那些人的小心思,各種惡念全都從黑暗深處湧出來。
“就是啊,顧文君哪來學的這麼多本事,他一定有問題!”
“說不定他就是在什麼地方苦學過,然後喬裝改扮換了身份,來裝一出棄子逆襲的戲碼。”
“我看也是!否則一個被顧家棄養十六年的孩子,怎麼可能自學成才,甚至比顧瑾還要厲害,要知道顧瑾再有天資,也都是從小被精心栽培的。”
男女身份可疑,還有過於優秀的突兀,一時之間輿論全都背棄了顧文君,對她惡意滿滿。
眾多的歹念凝聚,化成巨大的壓力向顧文君侵襲而來,即便她早有準備,也還是被壓得喘不過氣。
她忍不住想,要是有一天,她真的暴露了女兒身,是不是也會被全天下人辱罵?
深吸了一口氣,顧文君反問:“就因為我太過出眾,顧瑾,你就嫉妒我才折騰了這一場,汙衊我是假的?”
她剛要說出心裡打好腹稿的說辭,卻被主審的顧長禮喝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