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之前信誓旦旦,在蕭允煜面前放話要參加今年的科舉。
但是實際情況,其實複雜得多。
就比如寒門弟子要從童試開始考起,所謂童試,也叫童生試,有縣試、府試和院試三個階段,相當於小學升初中,初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學。
考進院試合格了就是秀才,才能進入學府繼續深造,所以又叫入學考試。換句話說,秀才已經是現代的大學生了。
而只有秀才可以繼續考舉人,考狀元,也就是得讀完大學才能再考研究生、博士、博士後。
所以在古代當官,對學歷的要求非常嚴苛。
貴族家出身的書生可以直接入學院唸書,根據舉薦名額從鄉試考起。
雖然顧文君有自信,因為她在現代的學歷也是博士後,只是到了古代考科舉,專業不對口罷了,好在學習思維和經驗還在,就是要重新撿起新的知識點。
畢竟這科舉,就是寒門子弟幾乎唯一的鯉魚躍龍門的途徑,她一定不能放過。
但這種登天路也是難上加難,被世家貴族子弟們圍堵阻攔和壟斷。
因為最好的教書先生在江東富宅,最靈通的政治風向在京城權閥,教學資源、考試資訊全都是封閉的。
四書五經六藝、筆墨紙硯樂器,樣樣金貴。
一言以蔽之,顧文君,沒錢。
以前,顧娘子帶著顧文君住在田莊裡,她還是讀了蒙學練過字的,後來顧娘子自己時刻掛念著要被接回江東,完全不管理,下人們心不安分,沒過多久就敗了莊子。
顧家當然不會再打錢過來。
所以後來顧文君就沒有再繼續唸書了。
她要是想重新開始,參加今年的童試,就必須先請個先生開小灶補課,正常入學根本來不及補充知識點。
起碼好歹要把書寫工具備齊了,再熟悉考題和考試範圍,否則那就是睜眼瞎,兩眼一抹黑。
顧娘子死後,顧文君靠著剩下的錢一人過活還不是那麼困難。
但是要養一個送不走的傷患,還要念書,這錢就成了頭號問題。
她有原主的記憶,但和親身經歷還是有區別,所以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窮。
直到天矇矇亮起了床,顧文君想要在這間窮破的屋子裡找點吃的。
一穿越到鬼地方,她就馬不停蹄地忙活著,終於歇了一覺,結果醒來把屋子翻了個底朝天,她才明白問題有多嚴重。
她竟然把最後的家底全用在蕭允煜身上了!
木桶裡最後一碗糙米,罐子裡最後一勺豬油,全碾碎了給蕭允煜做藥貼。而她顧文君,什麼也不剩,就剩個颳了大半蜂蜜的野蜂窩!
就這還是她昨天半夜跑去山上,用樹枝捅下來的。
肚子都空得咕咕叫了,別說有多少墨水,連酸水都要冒出來了。顧文君沒想到自己連飯都吃不起了。
而且現在她還不只要養自己一個人,還有一個傷患賴在家裡。
給蕭允煜打了掩護,顧文君就不能送他走了。昨夜,她也不知道蕭允煜睡在哪,地上沒有打鋪,她醒過來時蕭允煜早就起來了。
顧文君無奈看他:“你身上還有錢嗎?”
蕭允煜的回答言簡意賅:“沒有。”
見顧文君去翻他換下來的破洞華服,蕭允煜抬起掌一拍桌案,“不行。”
賣他的衣服不行,賣他的匕首肯定也不行。
顧文君翻了個白眼,只能把野蜂窩提進了灶房。
“你要做什麼?”
“吃飯!”
蕭允煜嫌惡地撇過頭,並不打算跟著去,寧死也不打算嘗那玩意兒。
顧文君樂得一個人吃獨食:“好,你就別吃!”
大部分人都以為只有蜂蜜能吃,其實蜂窩也是難得的美味。蜂蠟上殘留著一些刮不下來的蜂蜜,所以中間是黃的,邊緣卻是白的,是死而僵化的蜂卵,營養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