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噙淚,喃語道:“如此也好,陽間沒看過娘,陰間陪著娘也好。”
看著魏凌如此模樣,老者冷聲道:“公子,三公子的死因顯而易見,下一步,二公子恐怕就該除掉您了。”
冷眼看了老者一眼,沒有接話,而是反問道:“文嫣送走了吧?”
老者此刻恭敬道:“按照您的吩咐,送往了揚餘沈家。”
魏凌聞言點了點頭,呼了口氣,找出一個紅木錦盒將斷劍放了進去,開口道:“隨小帆一起葬了吧。”
老者離開後,魏凌一個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獨自仰望星空,痴痴的看著點綴星空的繁星,淡薄的輕雲像是薄薄的絲紗,遮住半邊朦朧。
六年前,守寧別院。
淡衫的婦人,臉頰在星光和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白嫩,玉簪的掛飾垂直而下,三個男孩團團將婦人圍繞在一起,一個小女孩兒瞪著水靈的大眼睛仰望星空。
一樣的石桌,一樣的石凳,婦人輕笑道:“凌兒,你是大哥,以後若是娘和爹都不在的話,你可要負責照顧好小常和小帆呢。”
年紀稍大的少年憋足了氣勢說道:“知道了娘,我一定會照顧好弟弟的。”
正說著,婦人卻用手敲了一下少年的小腦袋:“不止弟弟,還有妹妹,雖然妹妹並不是娘生的,但你們卻依然要好好保護妹妹,知道嗎?”
“知道了”三個少年異口同聲說道。
婦人聞言笑著將四個孩子攬在了一起,五個人同時看著星空,婦人眼底流露著知足的幸福。
“今晚的星空和六年前夜晚的星空好像啊”
“可是如今,怎麼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魏凌仰望星空,喃語間,淚水溢位,兩道淚痕帶著晶瑩。
“娘,凌兒不孝,爹爹變了,小帆死了,死在了小常的手裡,文嫣被送到了異地。”
“娘,我該怎麼辦?凌兒該怎麼辦啊?”
淚人般的魏凌獨自站在空蕩蕩的院落中,院外的老者此刻亦是老淚縱橫,聽著魏凌絕望的疑問,他想起了從前的種種。
地是故地,房是舊房,一樣的院落,相同的垂柳,但人卻在也不是故人,也不可能再是從前的故人。
從您離開的那一天起,一切就已經變了。
小雨淅瀝,黑壓壓的密雲覆蓋天空,一望無垠的道路上滿是泥濘。
李涼握著手中佩劍,任雨水淅淅瀝瀝打在自己的衣衫上,回首望向扶陽郡的方向,不捨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堅決,令隊伍加快速度後,雙腿加緊馬腹繼續前行。
扶陽郡即將發生什麼,魏明甲也曾說過,卻沒有讓他留下,而他如今的任務就是將貨物與河州府衙交接後,留下待命或者就此離去。
對於未知的前路,李涼心感無力之際,卻也未曾就此放棄。
魏明甲也不知道李涼最終的選擇是什麼,也許是駐守河州府待命,也許是縱馬橫刀,浪跡天下。
在淅瀝的細雨中,魏凌獨自撐傘來到宇文赫萱的墓碑前,而那墓碑上也正刻著‘鹿凌山莊——宇文赫萱’幾個大字。
雖說是莊主夫人,可連墓碑上的字都是魏凌代刻的,而這六年來魏鹿凌更是從來不曾祭拜過一次,哪怕是看都沒有看過。
魏凌有時都曾為她感到不值,相夫教子,付出了自己的一生年華,除了孤零零的石碑,祭奠的煙火也僅僅只有在每年的這個時間罷了。
將貢品一一擺放在石碑前,魏凌跪在泥濘的土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下三個響頭,站起身來又朝著石碑拜了又拜,一套完整的禮節後,這才感覺心中鬆了口氣。
一年中,也僅僅這個時間算是魏凌最為輕鬆的時候了,沒有爾虞我詐,沒有觥籌交錯,沒有漫漫遙途,有的只有一個思孃的遊子。
魏凌倚坐在石碑旁,像是安靜的依偎在母親懷裡的孩童。
時間流逝,冰冷的石碑像是有了溫度,魏凌眼角的淚痕不知何時已經顯露出來。
淚滴連同雨水一同滴落在碑底上,順著泥土滲進地底。
鹿凌山莊此刻在雨幕中顯得格外的冷清,只有廖廖幾人的巡邏隊時而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