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18日,紫城市醫院。
距離殷槿樺入院已過去十八個小時,檢查結果被定為早產,入院來的疼痛沒有絲毫減輕,她咬著牙,盡力讓自己陷入睡眠狀態,試圖透過睡著的方式來減輕疼痛。
顧佳儀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她想幫忙,卻做不了任何事。一會兒又急著去叫醫生,被殷槿樺拉回來。
“槿樺……這還得等到什麼時候?”
殷槿樺擠出的笑容頗為勉強:“佳儀……別急,先等等吧,我能撐得住。”越發蒼白的臉上顯出一份釋然,越是這樣的釋然,讓顧佳儀心下越不安。
她眉目間流露出別樣的神情,顧佳儀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寬慰道:“你都放心,住院的費用,還有……其他的準備,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就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別想太多。”
“我沒有想到這個……只是……”
“是不是餓了?”顧佳儀捏著對方的手指,柔聲問道。
殷槿樺搖搖頭,她心中的苦,只有自己才能知曉。小時候,最害怕在自己病中,或者被疾病困擾時親人不在身邊的無助。此時此刻,最親近的人都不在身邊,心裡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說不出口,道不明。
結婚是大事,生孩子同樣也是大事。結婚沒告知最親近的人,連同這個懷孕到生孩子的過程,也只有顧佳儀一個人知道。她同樣知道,女人生孩子的風險和辛苦,現在正面對著,無法逃避,只能選擇承受。
從晨起到傍晚,殷槿樺只是在來醫院之前喝過半碗小米粥,上午又因疼痛全給嘔吐光了。
到現在是滴米未進,本來待產就耗費體力,之間顧佳儀也買了些點心和軟食,她都因疼痛而拒絕吃那些食物。
“槿樺,再怎麼著,你也要吃點兒東西……”顧佳儀端著一份豆腐腦坐在殷槿樺病床上。
床上的殷槿樺直直地平躺在床的正中央,用手握住棉被,額頭上大顆汗珠滾落下來。
“槿樺,你要是疼,就喊出來吧!沒人會在意這些的。”
顧佳儀從心裡感到心疼。
“佳儀……佳儀……”殷槿樺用力掐住對方的胳膊。不停地喚著對方的名字。
“我在!”顧佳儀低下頭,把耳朵湊近對方的嘴唇。
“我……我好痛……好痛,還有多久能生下來……”之前檢查完結果只是讓耗著。每一分一秒的撕心裂肺,牽扯到身上沒一個穴位,時間就像被凝固住。
“我也不知道……聽說……每個產婦都是這樣,必須等……”
“我感覺不對勁……現在幾點了?”殷槿樺央求時間能過得快一些。
“晚上八點三十五,你先眯一會兒。養足精力!”
“是不是要等到明天?”殷槿樺眼裡盡是無助,聲音接近渴求。
“是!”顧佳儀泛起輕鬆的笑,又瞧著對方隔著被子隆起的肚子。繼續說道:“也許明天,你就能和孩子見面了……想想該是多高興的事呀!”她岔開話題,也為殷槿樺分散精力。
“好,我撐住,試著睡著……睡著……”殷槿樺不再多言,倦意襲來。緩緩合上眼簾,握著顧佳儀胳膊的手也逐漸鬆開。
顧佳儀替她掖了掖被角,看到殷槿樺能平靜地睡下,心下也鬆了一口氣,疼了一天的女孩,睡著後,可以少一份痛楚。
粉白色的世界,殷槿樺這次的夢是有顏色的,還帶著溫度。
女孩子們迎著春天的陽光,身著統一校服朝綠蔭林跑過去。
這是紫城中學東湖區的模樣。
在這裡,她認識了一個能牽動自己喜怒哀樂的人。每一天的日子,都是那麼豐富多彩,對學習也變得更加感興趣。
“槿樺,別偷偷藏起來,我都已經看見了。”殷書林從她的身後走來,這個姑娘家的小心思早就被他看穿。殷書林沒有直接點明,只是輕咳一聲。循循善誘道:“女孩子長大了,也許該會有喜歡的人……把你喜歡的東西,都寫下來。”
殷槿樺也知被爺爺看出心思,臉上還是“唰”地紅了一片,心跳也在跟著加速。
“我……我就是看看喜歡的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