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龍出門之前,周老太太在炕上躺著,哭天抹淚地說自己頭暈的不行,屋裡一直都天旋地轉地的,快要難受死了。
她不在屋裡好好躺著,在院子裡坐著幹啥?
而且週二龍還發現老太太換了一身新衣服,頭髮應該是剛洗過,髮絲上面還在往下掉水,那水落到肩膀上,打溼了衣服。
此刻周老太太耷拉著臉,滿臉的不高興,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週二龍不知道為啥,看著這樣的周老太太他有些心煩,不過他一點兒都沒表現出來,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
他好聲好氣地勸道,“媽,回屋去吧,這會兒外面風涼,著涼之後你更頭暈了。”
“哼,你管你媳婦跟孩子不就行了,我一個半截身子埋進土裡的人,還管我死活幹啥?
咋,你媳婦兒跟孩子都回來了,還杵在外面幹啥,等著老婆子我親自去請她們嗎?
你看看,這就是你娶的好媳婦,硬生生地欺負到我老婆子頭上來了,虧心不虧心。”
周老太太沉著臉,往週二龍身後看了一眼,見沒人跟著,她還以為秦雙喜怕了不敢進院子,這囂張的氣焰立馬竄了上來。
周老太太滿腦子都是咋教訓秦雙喜,還沒見著人就迫不及待地開始發難。
週二龍更煩了,“她們母子兩個沒跟我回來,我勸了秦雙喜好久,她根本聽不進去,估摸著她這次是鐵了心地要跟我離婚。”
周老太太翻了白眼。
她這兒子什麼都好,只有一點不好就是太窩囊,簡直就是一個廢物,若是遺傳到她半點兒強勢,能連個女人都管不好。
周秀萍伸手戳著週二龍的額頭,罵道,“你可真沒用,一點兒都不像我周秀萍的兒子,我就不明白了,那秦雙喜是有三頭六臂還是哪裡與眾不同,你咋就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女人不能慣著,越慣越來勁兒,就得敞開了狠狠地抽她,抽一頓不行就抽兩頓,抽兩頓不行就頓頓抽,不出三天一準兒就服帖的跟小鵪鶉似的。
偏偏你這軟慫包就是不肯下手,看吧,這下好了,直接騎在你頭上撒野,你要是早一點兒聽我的,她都不敢這麼幹。”
週二龍一聲不吭,心裡卻有一股子怨氣。
老太太就會罵他,平日裡她跟秦雙喜鬧了矛盾,拾掇秦雙喜還不解氣,每次他從鎮上回來,也免不了挨一頓臭罵。
秦雙喜為啥不回來,還不是因為老太太總是拉著一個臭臉不依不饒,總是變著法地磋磨她跟孩子。
其實,這些事兒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村裡的女人都是這麼過來的,包括他媽以前也受盡了婆婆的磋磨。
說到底,還是週二龍心疼周秀萍年輕時候不容易,還有這麼多年周秀萍一個人把他帶大,是真的很辛苦。
他們以前過得有多苦呢,最苦的時候一天只靠著紅薯度日,都吃到胃裡冒酸水了,也只能硬著頭皮吃,他媽那會兒總是想辦法去地裡找點兒野菜,去別人家地裡偷些玉米,做出玉米麵菜餅子來優先給他吃。
這份情誼他始終記著,那時候他就發誓,等長大了一定要讓他媽過上好日子,即便以後掙了大錢或是娶妻生子了,他都會把他媽放在第一位,儘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孝順她。
所以,他在外面掙了工資,一分不留全都交給老太太,只為了讓她能高興些。
老太太欺負磋磨秦雙喜那些事兒,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沒看見,畢竟老太太還能活多少年,秦雙喜連這點兒時間都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