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一般,門“譁”地一下被開啟。
門外人還維持著準備按響第三聲門鈴的動作。
朱慕禮呆呆地看著對方,巨大的失落如漫天風雲席捲過他的周身,眼裡,希望的光芒絲絲斷裂,如星星點點隱匿在亂草堆裡的火苗終於敵不過大雨的侵襲,一切歸於黑暗。
邵廣也錯愕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朱慕禮在開門的那一剎那是鮮活的,然後看到他,似乎就心如死灰了。
這種慘淡到無聲無息的程度,邵廣還是四年前剛剛聽聞朱慕禮出事時見過。
這個男人,一向就不是高冷的作派,從商多年,他更擅長的是嬉笑怒罵,然後把真實的情緒內斂於優雅親切的外表之下,像現在這樣掩不住滿身的落魄,邵廣還真的只見過一次。
他一下也慌了,忙問道:“怎麼回事啊?”他在開會時接到朱慕禮那麼反常的電話時就覺得不對勁,他一向對對手都是趕盡殺絕,毫不手軟的,怎麼這會兒說放過就放過了呢?
於是,邵廣會也不開了,心裡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將車開出邵氏農場時,他還在考慮是去雅瀾公館還是去昀熹會所,可等車一停,他才發現,居然停靠的地點是朱慕禮曾經住過的老舊小區。
也是,能讓這個男人產生情緒的除了顧笙煙還會有誰,而這個簡陋的小區,是他們兩個共度的美好時光最多的地方。
“沒什麼。”朱慕禮掩去眼底漫延的失落,勾了勾唇,“喝點酒而已。”說完,又看了看依舊呆在門口的邵廣,淡笑道,“進來陪我?”
邵廣自然是要進來的,只不過大門剛一關上,他就感到了充斥在每個角落的蕭索之氣。怪了,這裡的擺設和他當初所看到的一模一樣,這不正常的氣氛是哪來的?
還在愣神,一隻高腳杯就遞到了他手上。邵廣側眸,見朱慕禮漫不經心地與他碰了碰杯子,便仰頭將暗紅色的液體緩緩送入口中。
他微微仰著頭,橙色的燈光勾勒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半閉的眼下,悠長的睫毛根根顫動。他喝得很慢,似乎正邊喝邊消化著某種情緒,待杯子裡一滴液體都不剩時,他的唇邊如綻放了一朵悽美的丁香花,好看卻又憂傷。
“這酒不太好。”他淡淡地嘆息,有點遺憾,“不過還能喝。”他碰碰邵廣的手,“你嚐嚐。”
邵廣哪有心情喝酒,他滿臉莫名其妙地問朱慕禮:“不是說了絕不心慈手軟嗎?怎麼突然又讓我把貨賣給韓氏了?”
朱慕禮身體往單人沙發上懶懶一靠,星子般的眸子望著窗外被大雨洗刷過後湛黑的夜空,淺淺地笑了。
對韓東璃不心慈手軟,難道對她,也不心慈手軟?
“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何必趕盡殺絕。”他提起瓶子,姿態妖嬈地往杯子裡倒酒。
“吃錯藥了?”邵廣抬手喝酒之前橫了他一眼。他可不信這人會突然善心大發,更何況他針對的還是韓東璃。
朱慕禮笑,神情卻有些暗淡:“我是可以不理韓東璃的死活啊,可是…”他眸子裡的銳色褪去,蒙上的是一層暗青,“如果笙煙和韓東璃在一起了,而他又潦倒不堪的話,笙煙要怎麼過?”
這話讓邵廣嗓子眼裡還沒來得及吞下的酒全嗆了出來出來。
“咳咳!”他邊狼狽地整理灑在自己襯衣上的紅酒,邊罵道,“別開這種玩笑好吧?看把我衣服搞成什麼樣子。”
朱慕禮好心遞了張紙巾過去,卻沒理會邵廣的反應,只是自顧自繼續說著:“你說她會不會拿聯泰來幫他呢?”說著,自己的眉峰皺了起來,“聯泰是她爸爸留給她的,是我費了好大心思從盛陽關手中奪回來交給她的,如果她真的拿聯泰來救韓東璃,事情過後,想起她爸爸,她終究心裡還是會難過吧。”
邵廣像看瘋子一樣看朱慕禮自言自語,半晌才啐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笙煙是你老婆啊,怎麼說得像是跟韓東璃一對兒似的。”
“說的是。”朱慕禮點頭,“笙煙是我太太…”頓了頓,他又不自覺壓低了調子,“但好像她更願意跟韓東璃在一塊兒。”
好煩,為什麼已經做好了決定,卻還是這麼不灑脫,想到不久之後自己又將形單影隻,還是會有秋風掃過心口的涼意。
邵廣震驚,手一滑,玻璃杯差點摔地上:“不是吧,他們兩個…真的弄一起去了?”
他明明見過笙煙那丫頭是多迷朱慕禮的,他第一次與她談合同的時候就在這間屋子的陽臺上,她眸光靈動,提起慕禮時,即使是星光迷離,也能清晰見到雙頰薔薇浮動,怎麼會呢?她怎麼可能愛上別人呢?
邵廣激動地想再確認,可一側頭,卻正巧撞見朱慕禮那雙深邃眼眸裡的愴然。
這個男人,他了解。
若非是真的心灰意冷,他不會露出這種無可奈何聽之任之的淡定,更何況他們所說的這個人是他太太。
所以,笙煙,她真的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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