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兩點。
突兀的手機鈴聲將安臣從睡夢中驚醒。他眉間一緊，快速拿過電話，見來電顯示不是韓氏姐弟，才悄悄鬆了口氣。
“哪位？”安臣的聲音暗啞中透著不悅。
“昀熹會所的楊齊。”電話那頭，男人的聲音輕鬆明快，“擾了安先生的好夢，實在不好意思。”
“有事？”安臣皺緊眉頭。跟著韓東璃的時間長了，他不知不覺也染上了與韓東璃如出一轍的冰冷。
“不是什麼大事。”楊齊客氣笑著，“就是通知安先生一聲，昀熹會所不再準備向客人提供韓氏的護膚品，所有韓氏之前送到會所的產品明日一早就會如數退還到貴公司，還麻煩安先生安排人手收貨。”
“什麼意思？”安臣牙齒咬緊。
選在凌晨兩點給他打這個電話，昀熹會所的惡意還真是毫不掩飾：“韓氏與會所的合作協議簽訂的是一年，合同未到期，會所就提前單方面中止合作，是不是想故意找事？”
“安先生這話就嚴重了，昀熹會所也不過是出於對自身發展的考慮才做出這樣的決定。”楊齊氣定神閒。
“給個理由。”安臣努力壓抑著滔天的怒火。
“沒有理由，就是不想合作了。”
“你！”要不是隔著電話，安臣估計就要直接動手了，“你們會所算過一筆賬沒有，不加任何溝通就強勢解約，你們要付韓氏多少違約金？”
“這個就不勞安先生操心。”楊齊像是早就想到了安臣會這麼說，言辭之間並不見任何擔憂，“該賠的錢昀熹已經準備好了，韓氏明日收到退貨的時候，一併也會收到轉賬過去的違約金。”他淡淡說著，“時候不早了，安先生繼續休息吧。”語畢，不顧那頭安臣還有話要說，楊齊先掛了電話，關機，丟到臥室的軟沙發上，身體向下一滑，鑽進溫暖的被子裡。
“什麼電話，還非要半夜三更地打？”妻子宇欣睡眼朦朧地抱過來，語帶不滿。
楊齊一把將女人摟進懷裡，寵溺問到：“吵醒你了？下次我去書房打。”
“下次？”宇欣撐開睡眼，“你老大又搞什麼把戲？”
楊齊疲憊的眼裡透出幾分憐憫：“被朱先生盯上的人能有什麼好果子吃？我看那韓東璃也是活得不耐煩了，朱太太也敢招惹。”
“唔……”宇欣像是明白了，連連點頭，“瞭解了，朱先生是最受不了這種事的。”她撐起軟綿綿的身體，撈過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訂了個備忘，“虧我還剛剛買了韓氏的股票，我明日得趕早賣了。”
楊齊差點彈跳起來：“姑奶奶，你買哪家的不好？趕緊賣了啊，不然照朱先生這架勢，我們怕是虧得要跳樓。”
“懂了懂了。”宇欣不住地點頭。
這頭，安臣望著被結束通話的電話，火冒三丈之後，便陷入深深的憂慮。
下意識，他想給韓東璃打電話，可一看掛鐘，又握緊了手指。
凌晨時分，正是韓先生睡覺的時候，他身體不好，最忌諱別人打擾他的休息，況且，自己要彙報的又是這種糟糕事，萬一韓先生情緒一激動……
安臣咬著牙，將手機甩到一邊。
楊齊選在這個時間打電話，分明就是故意要讓他受煎熬。
想到這一點，安臣禁不住咬牙切齒。
後半夜，他再也沒有睡意。
坐在臥室的落地窗前，他一根菸接一根菸地抽，絞盡了腦汁也想不出對策。
毀約這種事可大可小，韓氏雖然不是過錯方，但依著昀熹會所這種故意找茬的架勢，難免不是早就布好了網，等著將他們一網打盡。
這夜格外地漫長，等到天邊終於翻出魚肚白，安臣才一甩手中的煙，換了衣服，驅車前往月華花園酒店。
急促地敲著花園洋房的門，韓伊璇開啟門時，一雙杏眼都瞪圓了：“安臣，你怎麼這麼早過來？”
“我找韓先生有急事。”安臣沉著臉，就這麼莽撞走了進去。
韓伊璇看這架勢，不像是小事，關了門後，也趕忙跟上了安臣的腳步。
兩聲輕咳自樓上傳來，安臣愣了愣，看韓東璃面無表情從樓梯上下來。
像是並不意外安臣會出現一樣，韓東璃清俊的臉一如往常般沒有波瀾，他一面下樓，一面扣著外套，步履之間全是沉穩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