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通知參加聯泰的股東大會,朱慕禮卻並不覺意外,他早就經由肖易勤從唐清怡處獲悉,盛陽關這段時間緊鑼密鼓聯絡了最有影響力的股東,旁敲側擊他是如何得罪了韓氏,韓氏會如何打擊報復,如今唯一之計就是強行收回他手中的股份,把他逐出柏悅。
“除了展學啟,其他股東個個都是怕事的。”肖易勤提起來,氣憤不已,“之前柏悅形勢一片好時,他們也跟著得了不少利潤,現在一聽得罪了韓氏,立刻繞起心裡那點小九九,唯恐影響了他們的利益!”
“正常。”朱慕禮將手中一份剛簽好的檔案遞給肖易勤,撈過擱在一旁的咖啡杯,抿一口補充,“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只不過我怕盛陽關這次打錯了算盤。”他黑曜石般瞳孔掃過杯子裡深棕色的液體,神情有些漫不經心,“說說你剛剛提到的展學啟。”
“是。”肖易勤喉結翻動兩下,立刻彙報,“清怡說他是當年受顧老先生親自提拔起來的,憑著一己之力,慢慢在聯泰建立地位,後來在一次集團危機時,力挺顧老先生,幾度虧損不離不棄,後來聯泰轉危為安,他自然也成了功臣之一。可以說,在所有股東向著盛陽關一邊倒時,他堅守原則,毫不動搖。”
“這麼有骨氣。”朱慕禮抿唇淡笑,“那他這次怎麼說?”
“不清楚。”肖易勤實話實說,“他態度不太明朗,沒直接贊同支援盛陽關,但是也沒說反對。”
“嗯。”朱慕禮沉思了會兒,像是理解了什麼,“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忙吧。”
“好。”肖易勤動作利索朝門口走去。
正要開門,身後清朗的聲音又叫住了他:“我曾經答應過唐清怡,待到盛陽關一敗不起,我可以讓她和她喜歡的人過想要的生活。你抽空幫我問問她,以後的日子,她是想繼續留在聯泰還是另謀高就。”
一絲驚訝閃過肖易勤的眼。
跟了朱慕禮這麼久,他自然知道這位平素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人要麼不出手,出手就招招致命。沒有把握的話他從來不說,他既然要兌現承諾,允許清怡離開聯泰,那麼則意味著他擊敗盛陽關一事十拿九穩,看來這聯泰的總裁之位,真的要易主了。
兩天後。
聯泰的會議室裡,各大股東面色嚴肅,正襟危坐。
早在幾天前,盛陽關就私下聯絡了他們,對於這次開會的目的,他們也心知肚明。於眼前利益來講,柏悅是個賺錢的品牌,如果做得好,他們獲利多多,可如果真如盛陽關所言,得罪商業影響力蓋於天的韓氏,那就另當別論了,誰都不想吃了眼前一塊肉,結果落得十年都捱餓的結果。
展學啟眼神凝重地看著道貌岸然的一幫人。
他們中有一些,也是跟著顧大哥打天下的人,分了紅得了利,如今倒只惦記著自己手中那點錢了。笙煙那丫頭下落不明他們不關心,倒是擔憂既得利益會丟失,急不可耐地要把柏悅這個品牌給撤掉,也不想想,柏悅要是沒了,笙煙一回來,不是連個坐的地兒都沒有了?
不過提到柏悅,展學啟也是憂心忡忡。明明是笙煙的東西,怎麼白白落到了外人手中,而且那個外人還不是別人,是三年多前叱吒商場的朱慕禮。朱慕禮水有多深,展學啟沒經歷過,但也聽說過,到了他口袋裡的東西,要想吐出來,簡直比登天還難。這柏悅是造了什麼孽,竟請來這麼個神!
展學啟搖頭低嘆,拿起瓷杯喝了口水,待放下杯子時,感覺身邊有點不對勁。
下意識側頭打探,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含在口裡還未及吞下的茶差點噴出來。
朱慕禮!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自己已經挑了這麼個低調的位置,這個男人居然還是第一時間坐到他身邊。
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裝包裹著頎長的身軀,一小截露出的白襯衣袖口上,一枚銀質袖釦低調奢華,其設計精良,襯托著主人的卓爾不凡。
注意到展學啟的目光,朱慕禮也側了頭,陽光打亮他涔薄的唇,他優雅地笑笑,招呼:“展伯。”
展學啟眸色一深。
他與朱慕禮素來不熟,三年前,朱慕禮出席的場合也從來輪不到他去,初一見面,這人這麼熱絡,沒來由讓人心生警惕。
淡淡“哼”了一聲,展學啟繼續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