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保儀問道:“娘娘難道就不恨嬪妾麼?”
嘉敏一時怔住,沒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黃保儀淡然一笑,“嬪妾將屬於娘娘的男人奪了過來,宮中人人嫉恨於我,恨不得我馬上從這宮中消失。而你,應該是最希望我消失的人,為何還要對我這麼好?”
覓兒嚇得面無血色,慌忙跪下向嘉敏請情道:“娘娘息怒!主子她是一時胡塗了,才說了胡塗話,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的。”
殿中一時出奇的安靜,外面只有麻雀傳來嘰嘰喳喳聲,以及熟透了的石榴蒂落在地上的崩裂聲響。
嘉敏在心中輕嘆一聲,對黃保儀說道:“本宮在地位上雖然遠高於你,但本宮沒辦法阻止你的心不愛他。本宮的確希望世上沒有你的存在,但是本宮做不到。”嘉敏看著黃保儀的神色充滿猶疑之色,淡淡道,“你好好養著吧,本宮改日再來看你。”
國後飄然離去之後,黃保儀拿起那個盛藥的小缽把玩,心思卻越陷越沉,覓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是不是怕這小缽裡的香膏不乾淨?奴婢丟了就是。”
“不,它很乾淨,我會用的。”
覓兒有些詫異:“主子難道不懷疑國後孃娘?”
黃保儀正要回答,門外突然響起慶奴的聲音,“若是我,就會將這香膏丟到蓬萊洲中,遠遠地避開一切國後施捨的東西!”
的話音未落,慶奴端著一個紅檀木托盤走了進來。
黃保儀頗有些冷淡:“我已經如你所願,分了國主對國後的恩寵,如此你應該高興了吧?”
慶奴笑了笑:“姑娘當真是好本事,輕而易舉地就虜獲了國主的心。”她將托盤裡的點心擱在了桌案上,“這些點心還是國主命御廚專門做給你的,專挑你愛吃的做,可見你如今也是國主心尖上的人,日日裡都被國主惦記著,枉我當初沒看錯了你,姑娘可真是有通天的大本事!”
“姑姑當然是陪著看熱鬧了!輕輕鬆鬆一句話卻要我上了斷頭臺。我如今雖然被國主青睞,可也成了眾矢之的,若不然,又怎會三番五次地被裴婕妤刁難?”
慶奴道:“我知道你吃了苦。可如果你真的愛國主,別說這皮肉之苦,就是為他付出性命也值得罷?皮肉之苦卻換來了國主的恩寵和憐惜,我想這樣的交換,對於你這個痴情女子來說,算不得什麼大的事情。”
黃保儀神色冷冷,不再言語,不知怎的,慶奴這番言語竟叫她生出幾分了不悅。
慶奴道:“你也不用這樣看我,你得知道,我的心是毫無保留地向著你的,有我常常侍候國主茶水,添油加醋地說起姑娘的可憐之處來,國主就更惦記著你、心疼你了。”
黃保儀只是淡淡道:“有勞姑姑了。”
慶奴的神情突然變得凝重,“只是你得記著,這事遠遠地沒有了結,也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還不知道國後孃娘想著用怎麼的陰招來對付你!她人前和氣賢德,背後全是刀子使勁地捅!不過你放心,在你讓她最難受最失魂落魄的時候,我會落井下石,她就再無見天之日了!”
慶奴的臉埋在紗窗下,窗外的樹林透過紗窗,在她的身上覆上了一層濃密的陰影,讓她溫實靜默的臉突然增了可怖猙獰之意。
慶奴走後,黃保儀神情上的狐疑之色更凝澀,覓兒喚了好幾聲,她才回過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