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啟二十一年1638)年九月二十六日,乾清宮,國務會議專用會議室。
氣氛極為壓抑,參會人員自朱由棟以下,個個都面色陰沉。
這封由溫體仁、黃得功共同起草的奏報寫得很清楚:駐印軍二十多萬的兵力,近乎全部瓦解。南印度也幾乎全部淪陷。司令官毛文龍自殺,參謀長叛國……同時,制海權的喪失,導致大明本土派出的二十個師,有十五個師被迫走陸路去翻越若開山脈——貽誤軍情倒是其次,關鍵是這麼多部隊翻山過去了,這後勤保障怎麼辦?若是後勤跟不上,大明在北印度也吃了敗仗,那二十個師的精銳怎麼辦?
奏報傳閱已經結束很久了,但是參會眾臣都沒有說話。在這種壓抑得讓人要發狂的氣氛持續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朱由棟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由校?”
“皇兄,臣弟知道你要問什麼。餘通海號和鄭和號幾個月前才鋪下龍骨,這會兒水線下的框架都還沒有焊接完成呢。所以,兩年,至少兩年,這兩艘戰艦才有可能服役。”
“兩年?”朱由棟苦笑了一下:“朕記得,當初我們列印度,前後也就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吧?”
“皇兄,不管印度戰局如何糜爛,不管印度那邊多麼需要海軍。臣弟這會都變不出來可以與西賊鉅艦相抗衡的戰艦。”
無奈的點點頭,朱由棟輕聲道:“朕知道了。”
然後他把頭轉向右側:“曹三喜,李國俊,你們兩個管錢的。說說,若是我大明的商人被侷限在了孟加拉灣以東,對我大明的經濟、民生會有什麼影響?”
“皇上。”財政部尚書曹三喜先起身道:“我大明拿下印度不過三年多,按照當初收兵時皇上對溫相的交待,為了保證印度的穩定,所以三年內大明不對印度徵稅。因此,在國家歲入方面,朝廷並沒有直接損失。但是皇上,印度戰事一起,朝廷在兵事上的投入猛增啊。天啟二十一年元宵後的第一次國務會議上,當時的年度預算中,財政部設定的今年總支出3.6億。其中劃撥給國防部和樞密院的一共是7300萬。可是現在不過九月,國防部和樞密院已經花掉了1.3億。
另外,我大明的駐印軍當初去的時候是沒有帶家眷的,本來朝廷也允許他們駐紮印度後把家眷帶過去。結果這些傢伙去了之後被當地的姑娘給纏得緊,除了少數官員,其他普通士兵都沒有把家眷從國內轉過去……不管這些人的家庭關係破裂得如何,現在他們陣亡了,朝廷還得給他們在國內的家眷高額撫卹……總之,今年朝廷赤字是肯定的了。”
“皇上。”銀行行長李國俊緊跟著道:“本來按照皇上的安排,我大明準備在今年開始試著發行紙幣。銀行的想法是,發行紙幣先從印度做起。即,用我們的紙鈔換取印度的金銀。在朝廷貴金屬儲備充分後,再在國內發行紙鈔。但是現在印度局勢如此糜爛,國家發行紙幣的事情,說不得,又得拖上一拖了。”
“此外,自拿下印度這三年來,我大明朝廷雖然沒有對印度徵稅,但是我大明的商人們早就把生意做到了印度。由於消費市場的擴大,很多工廠主都貸款擴大了生產規模,很多商人也貸款添置了貨船,多僱傭了人手。而朝廷也因此多了很多商稅。現如今……朝廷稅收減少幾百萬倒是小事,臣害怕的是國內出現相對的生產過剩,部分貸款人因此而破產,以及由此產生的一系列問題……”
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朱由棟又將頭轉回左側:“熊先生,樞密院這邊有什麼要講的?”
“皇上,臣今日才拿到奏報,這會兒……臣深感罪孽深重。”
“不要講那些沒用的,現在說說,樞密院在軍事上怎麼辦?”
“皇上,印度戰局一片糜爛,其原因毛文龍的絕筆裡已經概括得很清楚了。海軍不敵,致使敵人可以隨意登陸,我軍只能是被動應付。印人不可用,嚴重拖累我大明將士。還有就是印度那個地方對人的腐化速度實在是太快!當此之時,臣以為,在我海軍沒有拿回制海權的時候,必須要收縮防守!實在不適合再度增兵了。”
“嗯。那熊先生認為,收縮到什麼程度?”
“皇上,因為印度隔得實在是太遠,所以這份所謂的最新奏報,已經是兩個多月前的了。臣不知道現在坎普爾還在不在?但臣以為,不管坎普爾還在不在,黃得功只是把德里讓出去是不夠的。若是臣與黃得功易地而處,臣會直接收縮到達卡!”
“樞相!”一開始一直閉目不語的袁可立猛的增開了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一步退到達卡,豈不是把整個印度的精華,恆河平原,全都送給了西班牙人?”
“那又如何?”熊廷弼把頭一昂:“我深信我大明本土的精銳就算對上西賊幾倍的精銳也會不落下風。但是,後勤啊!子彈彈藥打光了,那衝鋒槍還不如大刀長矛呢!是,西賊的彈藥是要從歐洲本土運送過來,單算路上消耗的時間,絕對比我們翻越若開山脈的時間多得多!但是,人家是一次幾萬噸,十幾萬噸的海運。而我們是幾百噸的山路運輸啊!在坎普爾,依託防禦體系,守一兩個月沒問題,若是敵人驅使印度人來消耗我們的子彈呢?若是敵人圍而不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