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的雪區,自十世紀濫觴的農奴制,到了這會已經是趨於大成:整個雪區,所有的牛羊都是農奴主的。
而且,和清朝時的雪區,達賴雖然高居頂端,但下面要依靠噶倫、代本、第巴這些世俗人員進行民政管理,政教分離已經有了點苗頭不一樣。這會兒的雪區,是純粹的:沒有達賴這樣的最高宗教領袖,而是一寺便是一城,寺裡的活佛就是該城的城主。也就是說,雪區的所有人財物,都是屬於各個寺廟裡的活佛的。若是活佛不點頭,大明軍人又礙於軍紀不能明搶的話,那真的是吃不到新鮮肉的。
因此,必須要和這附近的活佛面對面的交涉。
這裡已經是海拔近四千米的高原了,黑明孝一路上並不敢驅動戰馬全力賓士。不過,五十里地到底不遠,所以到了這天中午,明軍一行三百餘人,就抵達了這座以茶卡寺為中心的雪區城鎮。
距離這座城鎮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矗立於山頂之上,金碧輝煌的寺廟頂端就已經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之後隨著人馬的接近,白色的院牆,紅褐色的寬大牆基,都逐漸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
“六哥,這雪區的佛寺,和我們中原的很不一樣啊。”
“嗯,確實。我中原的佛寺,禪宗的隱於深山,幽深靜謐。便是建於鬧市,大開方便之門的淨土宗,其建築也是中正平和。比起這藏家佛寺的威嚴莊重來,要顯得平淡多了。”
“嘿嘿,六哥,我好像突然懂了。”
“是啊,為兄也懂了。”
一行人出現在這座城寨的視線裡後,自然驚動了城寨上的僧兵。在一陣手忙腳亂的張羅後,僧兵們總算是勉強在城牆上站住了陣腳。然後黑明孝等人在城牆下招呼、等待了大約近一個小時,才有城內的貴人出來答話。
“大軍前來何事?”
“奉我家孫指揮令,前來拜訪仁波切。”
城牆上又安靜了許久,然後才有人答道:“茶卡仁波切說了,歡迎天朝大軍蒞臨本寺。但,大軍人數太多,若是全都進來,驚擾了城內的信眾是很不好的。所以,請大軍派,入城與茶卡仁波切面談。”
“哈哈哈哈,好說。”很是瀟灑的一挽韁繩,黑明孝翻身下馬:“七弟,幫我看好隊伍,我就帶一個翻譯,一個士兵入內。”
“......是,兄長一路小心。”
“哼,你看這些僧兵的裝備,還大刀長矛呢,有何可懼?且寬心等著。”
一行三人離開了大隊,抵達城牆之下,吱呀呀聲中,門開了。
首先映入黑明孝眼簾的,卻不是站在門口迎接他的幾個衣著光鮮的貴人。反而是在門洞處的一個......人吧。
之所以能夠先注意到他,實在是因為,他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臭了!
而之所以很勉強的稱呼他是個人,是因為他的雙眼已經被剜去,雙膝也被齊齊的砍掉了。蓬頭垢面之下,面前放著個髒兮兮的破碗,碗裡空空的,留下的渣滓顯示,之前裡面盛過些青稞麵糊糊。
“居然讓乞丐在城門洞裡行乞?看來這藏人還是很實在,不搞光鮮的面子嘛,不過,這眼睛被剜掉,雙腿被砍掉又是怎麼回事?”
心裡納悶,但腳步沒有停,黑明孝直直的走了過去,想把懷裡的那根火腿腸施捨給這個乞丐。但剛剛走近幾步,那濃烈的臭味,差點沒讓他把早飯給吐出來。
“罷了罷了。”放棄了走近的想法,遠遠的朝著那個乞丐的碗裡丟出了火腿腸。
“啪嗒”聲中,乞丐感覺到自己碗裡有東西了,趕緊的伸出雙手,把火腿腸抓在手裡,就著外面的油紙殼腸衣開始狼吞虎嚥起來。
“喂。”黑明孝轉過身來對翻譯道:“你告訴他,那個腸衣不能吃。”
“沒用的。”翻譯憐憫的看了一眼那個乞丐:“上尉,那個人的舌頭已經被割掉了,耳朵也被搞聾了。”
“啥?”
“您知道的,上尉,我是生活在青海的蒙古人。對這附近的貴人們還是很瞭解的,這個人......”翻譯指了指門洞內的乞丐:“他肯定是得罪了城裡的貴人,然後遭到了懲罰。之所以不殺死他,不過是準備將他養胖了,然後送到山頂的寺裡,活剝了做成人皮唐卡罷了。”
“啥?!活剝?”
“是啊,這是我們部族的貴人們都看不慣的事情啊。”
“幹!我大明在吾皇實行軍改前,軍中也有肉刑。但了不起斷手斷腳頂天了,一般不過就是個插箭遊營。更不用說皇上實行軍改後,我大明軍中只有軍棍和禁閉了......這大剝活人,我,我t是怎麼都不能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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