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軍、右路軍衝過去!”滿達海看著幾乎被一面倒屠殺的己方兵馬頓時紅了眼睛,他就像一個身家豐厚的賭徒,在輸了不少本錢後,卻發現了莊家作弊,既不甘又惱怒,急於討回公道,試圖將桌上的籌碼搶回來。
三萬名清軍的前軍和右路軍眼睜睜的看著前方彷彿屠殺場一樣的戰場,饒是他們大多都是遼東悍卒,依舊看的十分膽寒,畏懼身後凶神惡煞的滿人督戰隊,幾乎是壓抑著內心的恐慌朝著前方推移。
“一群無膽鼠輩!後軍準備,等會兒隨本郡王親自衝鋒!”滿達海見畏畏縮縮的綠營兵氣不打一出來,頓時蠻性大發,他脫去上身的鎧甲,裸露出裡面精裝的肌肉,從親兵手裡接過馬刀翻身上馬,到由八千滿洲精騎組成的後軍去整隊。
為了激勵士氣,滿達海都準備親自上場了。
萬餘匹戰馬噴著響鼻,騎士們紛紛上馬,後軍的動靜給了即將加入戰團的綠營兵士卒很大的信心。
他們在督戰隊的驅趕下,壯著膽子朝著前方衝來,中間敞開的一條大道,為騎兵的衝鋒留好道路。
戰馬的耳朵已經塞上了布匹,以應對新民軍為了防止騎兵衝鋒,喪心病狂的無差別投擲手雷。
“衝進漢狗的軍陣,殺光他們!”
上身肌肉隆起的滿達海猙獰的喊著,他相信憑藉無敵的清軍騎兵,加上萬全的準備,只要切開新民軍的陣型,裡面的步卒就是待宰的羔羊。
嗜血的氣氛籠罩在八千精騎的陣營中。
打頭的是清軍的三千重騎,他們前幾天剛剛摧毀了求活軍的主力,正是士氣最為高昂的時候,得到滿達海的軍令後,爭先恐後的催動戰馬賓士。
八千精騎共有上萬匹戰馬開始加速,鐵蹄發出隆隆聲,連地面都震顫起來,這群騎兵彷彿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帶著無匹的信心,狠狠的朝著新民軍的陣中壓了過去。
見滿達海押上了全部軍力梭哈了,趙毅罕見的露出嗜血的笑容。
“大帥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這將是一場奠定軍魂的戰爭,註定在新民軍的輝煌歷史下留下濃重的一筆,從此往後,攻守易勢了。”
跟隨在趙毅身邊停用記錄事宜的餘仲晚的心中升起一絲明悟,極有史官天賦的他帶著崇高的責任感,飛快的記錄下此時此刻的趙毅的狀態和他對於這場戰爭的理解。
“炮營,到你們表演了。”趙毅對著一直在身邊觀戰,以至於緊張到渾身大汗的裝備署官員下令道。
“喏。”
這名年輕的裝備署官員肅然應聲,秀才出身的他,從未見識過如此輝煌壯觀的大戰,密密麻麻的雙方士卒就像兩巢不同的螞蟻一樣廝殺,每時每刻都有海量的生命消亡。
鋼鐵的交擊、戰馬的嘶鳴、人群的殺聲、傷卒的哀嚎,無數道血於鐵的聲音,匯聚成了一曲激烈昂揚的交響曲。
現在,兇殘暴戾的敵方發起了總攻,而大帥,竟然在這種關鍵時刻交給了自己決定勝利的任務。
這任務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嚴峻!
意味著超過十萬人的生命!
這種期待感、這種責任感、這種使命感,幾乎讓這個有著崇高理想的年輕人整個燃燒了起來。
手中的令旗彷彿有千鈞重,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興奮、恐懼和使命在衝擊著他稍顯脆弱的感官。
機械般的來到炮營的陣地前。
校準角度,彈藥入倉。
看著一張張緊繃著的臉望著他,此時此刻,他揮起了令旗,一切的聲音都離開了他。
戰場變成了真空狀,他能聽見自己胸膛幾乎要炸開的心跳。
“開!炮!!!”
他用盡有生以來最大的力氣發出吶喊,並狠狠揮下令旗,下達了演練過無數次的開炮命令。
轟!!!轟!!!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