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娼者都可以從良,一個和尚還俗,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這震驚住了李頜,就像是一把重錘,重重的擊中了他內心深處的痛,又像是一把鋒利的小刀,一刀又一刀的,把他的心,一層又一層的慢慢剝開。他甚至感到了一絲恐懼,這是連面對陳啟的時候,都未曾發生過的事情。
眼前的這個少年,是探知了自己心裡的秘密,還是說,這一切都只是不謀而合呢?這簡直太可怕了,如果不是不謀而合呢?他想要看一看,這到底是個怎樣的少年,可是他又不敢,害怕自己的猜測萬一是錯的,會在這個少年面前暴露自己更多的內心。
他還需要這個少年,最少暫時需要。也許按兵不動,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說的沒錯!希望申兒能體會你的一片良苦用心,再回來時,會有所長進。”
“皇上放心!會的。”
“那就多謝你的吉言了。還是繼續說回陳家的事情吧,說一說,你為什麼會認為這個時候對付他,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
“是,皇上!”面前的茶已經冷了,已經開始逐漸轉冷的天氣,加速了茶溫的退散,徐行簡卻還是端起了,喝了一口,“也不怕皇上笑話,臣雖然任職飛虎堂,但至今仍然是勢單力孤,根本就對陳家產生不了什麼威脅。”
“你是在向朕要權力嗎?”
“並不是!一來臣畢竟人微言輕,年紀尚小,許多事情上,尚不能服眾;二來,飛虎堂的兩位老人,都是陳家提攜起來的,想要讓他們去對付陳家,恐怕他們還無法過了心裡的那道坎;三來,沒有皇上的旨意,去對付陳家,不管是誰,都會心存疑慮,無法放開手腳的。他們恐怕也不會聽微臣的。”
這的確是事實,李頜不會否認,也沒有否認的必要,“那就先說說,你到底需要什麼吧!”
“時間!”
“時間?”這一次,李頜有些意外了,“為什麼不是朕的旨意?或者是朕給你一些可以聽你話的人。”
“這些臣當然需要,卻不是最需要的。陳家如今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不管誰去查他們,哪怕是皇上您,都要承受極大的壓力。更何況,以陳家的謹慎,陳若初、陳小鳳夫婦的機敏,恐怕人剛一靠近,露出一點點的端倪,就會被他們發覺了。”
李頜知道,徐行簡是和陳家待在一起一段時間的,也許,他比自己還要了解陳家夫婦二人一些。
“臣就是知道這些,所以幾次針對陳家,臣都只能在暗地裡待著,不敢稍有露頭。臣靜靜的觀察著一切,也早就切斷了一些能夠想到,可能會暴露的線索,但還是有不少的線索,被陳家查到了,臣不得不出手,把這些看似不是線索的線索,全都切斷了。”
這是一個可怕又殘忍的少年,所謂的切斷線索,那自然是殺人了,比如龍城府衙的那個衙役。
“可是臣越來越發現,想要對付陳家,真的是太難了。不出臣的預料,這一樁樁的案子,陳家果然都翻身了。想要對付陳家,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恐怕皇上也找不到幾個人能去做這種事的。”
要是好對付,李頜就不用這麼煩惱了。
“臣也知道,陳家一定開始在找這個一直在背後想著要對付他們的人,而太子殿下,無疑是他們最先懷疑上的人,臣自然也多少會被他們懷疑給太子殿下出了主意了。臣相信,一旦證實了這些事情都是太子殿下做的,陳家一定不會饒了太子殿下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雖然太子殿下是皇上您的兒子,但陳家會有一千種方法,讓太子殿下身敗名裂,永遠都翻不了身的。所以,臣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或者應該說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就是太子殿下綁架夏璇璣的由來。哪怕太子殿下如今受到了一些懲罰,人們也只會覺得,這是兩個年輕人爭風吃醋惹出來的事情。這在人品道德方面,可能會對太子殿下有些不好的影響,但說起來,也不過就是爭風吃醋的私人恩怨罷了,還不至於上升到對國家社稷有損的高度來。”
“所以,這對太子殿下是好事,對臣來說,也是一件好事。最少這樣,臣不用再去想方設法的浪費太多的力氣來保護好太子殿下,也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全力來做些事情了。比如想一想怎麼對付陳家。”
“皇上也知道陳家的謹慎,知道陳家那些從清風寨帶出來的兄弟,是一種生死相交的情感。這是經過了很長時間,經歷了許多事情才能培養出來的情感,想要撼動這種情感,並不容易。”
“而這些人,就像是圍在陳家外圍的一堵牆,想要對付陳家,首先就是要拆掉這堵牆。也或者,是在這堵牆上,開啟一個缺口。而這些,都需要時間,因為並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事情。”
“陳家只要不做事,就不會犯錯。眼下的陳家,用的正是這樣的策略,他們讓所有人都龜縮著,對什麼事情都不感興趣,不去參與,也不去私下討論,更不讓這些人外出惹事。只是,陳家忽略了一點,這些人都是曾經的山賊,也都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只要是人,就會有慾望。陳若初陳小鳳的慾望,就是保護好他們的親人兄弟,臣的慾望就是復仇,皇上您的,當然是君臨天下了。”這是一個現實的事情,李頜不會否認,“這些人,當然也有他們的慾望了。”
“金錢、美色、權勢、名望,每個人的慾望也許有所不同,有大有小,但只要有慾望,就會是一個突破口。人的慾望,其實就像是這茶碗裡的茶葉茶湯一樣,滾水注入,這茶葉就會慢慢的展開,茶碗也會被注滿。”
“可是,當有什麼東西落入茶碗時。”徐行簡抬頭,“能否借皇上的玉石鎮紙一用?”
“當然!”
徐行簡站起,走到了桌子旁邊,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玉石鎮紙,轉身走了回來,將玉石鎮紙,放入了茶碗中去。還有大半杯的茶湯,一下子就溢位了許多,打溼了一片。
“人有了慾望,就必須發洩,也許只需要一顆小小的石子,就能讓這茶湯溢位來。當然了,還有一個法子,也能讓這茶湯溢位來。”
徐行簡把玉石鎮紙拿了出來,端起了李頜面前的茶碗,在自己的茶碗裡,倒入了茶湯,直到快到茶碗的碗沿才停了下來。他伸出了手掌,按在了茶碗上,手心稍稍向下,有茶湯從他的指縫間,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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