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賓士,才讓陳啟體會到了,自己剛學的那一點騎術,真的是上不了檯面。他遠遠的落在鳳孃的身後,鳳娘直接拐入一處小道,衝入了山下的一處樹林。
陳啟跟著衝入樹林中,馬速自然而然的慢了下來。好在,他終於看到了鳳孃的馬了,就停在一條小溪邊。小溪邊,鳳娘撲倒在雪地上,嚎啕大哭,積雪都已經被碰開了一些,露出下面已經枯黃的草根來。
陳啟沒說什麼,只是走了過去,靜靜的站在鳳孃的身邊,這個時候的鳳娘,需要的是好好的痛哭一回,讓淚水帶走心中的憤懣,而不是任何一個人。
聳動的肩頭停了下來,除了帶著冰凌的流水聲之外,靜悄悄的一片。許久,鳳娘才爬了起來,臉上的淚痕猶然可見,卻已經幹掉了,在一臉的雪沫中,是那麼的顯眼。鳳娘並沒有轉頭去看陳啟,而是直接走到溪邊,蹲了下來。
冰涼刺骨的溪水,將臉上的雪沫和淚痕,沖洗得乾乾淨淨,那冰涼,也讓鳳孃的頭腦,完全清醒了起來。哪怕她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但事實就擺在眼前,她不認為這會有什麼出入,哪怕這還需要證實。
陳月桂那躲閃而又痛苦的眼神,踉蹌的腳步,都表明了她不想聽到盧朝升這個名字。也或者是,她還在想念著這個負心漢,聽到了他的名字,內心無比的激動,才有了那異常的反應。
而盧朝升,剛剛回到龍城,竟然開始尋找陳月桂的下落,在得知之後,又馬上日夜兼程的回到了陳家坳,已經可以說明這一切了。他可是北晉王朝的三公之一,北晉剛剛立國,在這個時候,他哪裡會有閒情逸致,來尋找一個毫不相干的人呢?
令她覺得痛苦的,恰恰是和陳啟的想法一致,那就是為什麼盧朝升明明做了官,明明有充裕的時間來接她們母女,卻怎麼會連一個口信都沒有呢?以當年兩家的關係,還有陳鐵柱說的那一番話,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另外一個想不明白的,當然是為什麼二十年都不願意聯絡,盧朝升一回來,卻又突然想起要聯絡她們,還急匆匆的趕來呢?他跟猴子幾乎可以算是前後腳到的,如果他願意,騎著馬,完全可以比走路的猴子早到最少兩三天的時間。
那他,為什麼又要帶著大隊人馬,興師動眾的回到這裡呢?這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了,難免讓人會心生懷疑了。
“謝謝你!”
陳啟當然知道,鳳娘是在謝自己陪在她身旁,卻又懂得不去打擾她了。他只是笑笑,並沒有說什麼,又何必說什麼呢?還有什麼比這一刻的心意相通,更為重要的事嗎?
“你說,他會不會上山?”
“會!”
“什麼時候?”
“最晚午後。”
“為什麼?”
“他興師動眾的衣錦還鄉,肯定是來找人的。監察御史大夫,對李頜來說,那可是極為重要的位置,建國之初,李頜可不會隨意的準他的假的。既然是來找人,也找到人了,他應該會急著回龍城的。”
“所以,他到底要幹什麼呢?”
陳啟搖頭,“不知道!也許李頜很器重他,這才準了他的假,那也說不定。”
鳳孃的眉頭依然緊鎖著,耳邊卻已經聽到了馬蹄聲,低沉而又密集的馬蹄聲。她抬頭向著陳家坳的方向看去,卻被密林遮擋住了視線。
“你說是他嗎?”
“應該是!”陳啟皺眉,“只是沒想到這麼急。”
“我也沒想到!走吧,再晚,就被他們趕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