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青伶剛剛跟著兩名腳伕走遠,街對面一個賣柴薪的小販面色一暗,匆匆收了攤,揮手驅趕圍攏四周的顧客。
“哎,不賣了不賣了,都散了罷。”
屠戶打扮的人叉著腰,抱怨道:“你這廝,說不賣就不賣,才談好的,莫不是在消遣灑家?”
小販冷冷地瞥他一眼:“滾。”
屠戶便要發作,小販目光一凝,抬手推了一把,五大三粗的屠戶竟然被他推得捂著胸口連連倒退。
穩住身子,怔了怔,屠戶眼中有些畏懼,一扭頭消失在人流裡。
周圍的人也被嚇住了,各自提著自己的東西,咕噥著散去。
小販挑起柴薪擔子,瞥了一眼坊門旁無精打采站崗的武侯,拐入巷道,穿過幾個路口,徑直到了一處偏僻的宅子,以特定的節奏拍了拍門。
土牆上的木門掀起一個口子,裡面的人警惕地打量一會,開門讓那小販進去。
小販把擔子一扔,說道:“成了,那個身手不錯的小娘子已經被引到陸松那去了,那個迂腐的木頭對付她想來不難。”
院子裡一圈人圍攏過來,俱是綠林上劫匪的打扮,但個個令行禁止,儀容嚴整,完全沒有自由散漫的草莽氣質。
當中一位中年書生,米色的袍子,頭頂書生巾,看著斯斯文文,手中卻是一柄泛著寒光的鐵摺扇。
聽得小販的彙報,書生把摺扇合起,在手裡敲了敲。
咔、咔、咔!
金鐵之聲迴盪空中,接著他開口道:
“經過這幾日的打探,秦衣樓中除了方才提到的女子比較難對付外,剩下的不過是些織工、繡娘、妓子罷了。所謂‘霓裳仙子’,呵呵——
酒樓茶肆傳出來的故事而已,想來不過會些粗笨的拳腳,根本不足為慮,咱們今日的計劃便是扮作打家劫舍的盜匪,從後面翻牆進去,搶些值錢的金銀物件做遮掩,真正的目標便是秦衣樓的東家秦羽霓,去幾人裝作見色起意,把人綁了。”
“得手後立刻撤離,莫要多做糾纏,出城以後咱們只要把人交給綾家的人便可。轎子準備好沒有?”
“好了!”一名轎伕抬手應道。
院落裡停著一頂華麗精緻的轎子,四名轎伕大冬天裡裸露著手臂,肌肉鼓鼓囊囊。
中年書生點點頭,繼續道:
“你們四人就不參與劫人的行動了,隨時等待把人送出去,你們身份已經做好,外地豪門千金小姐的轎子,給十個膽雲中守備司的丘八也不敢多做阻攔。
姓秦那小丫頭樣貌你們都記住了吧?一會切莫弄錯人——實在沒記住也不打緊,只要記得模樣最周正的那個就是了。”
院子裡一陣鬨笑。
“哈哈哈,張副司丞說只要人,沒說必須要全須全尾的交出去吧?咱們兄弟是不是可以......啊哈哈哈!”
“是啊,難得遇到這麼俊俏的小娘子,不讓兄弟們開心開心?”
“你們都衝著霓裳仙子去,秦衣樓裡那麼多姑娘呢!哎,聽說那個雲中衣會的花魁也不錯啊。”
“說得不錯,咱們扮的是盜匪,不糟蹋幾個姑娘,哪像什麼盜匪?”
書生目光掃過眾人,負手淡淡地道:“咱們的目標只是一人,爾等切莫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