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由寫罷,在藥方上蓋了章,等到墨跡稍幹,才把方子遞給紫容,道:“死胎傷身,極有可能一屍兩命,你把我這方子拿回去,喝上三貼,腹中膿血排出,安心修養個幾日,必能恢復如常。”
頓了頓,臉上嚴肅道:“我不是為了幫你,只不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也是醫者本分……只是這藥峻猛,若是尋常孕婦沾上一些,不要說已經成形的胎兒,大人恐怕也得去大半條命……你若是再用到不恰當的地方,我這醫澄軒不管做什麼都得向你要回名聲來。”
紫容把藥方接下,小心地摺好藏在袖中,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認真道:“多謝顧大夫,紫容答應不會用它來害人,只不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不過做些必要的防備罷了。”
顧子由點了點頭,臉上突然露出了嫌棄的表情,道:“我只是擔心你糟蹋了我的東西,毀了我的名聲,如果不是……我方才所說,你每月十五日就得來醫澄軒,不準讓旁人知道,身邊的丫頭婆子一個也不許帶來,也不準大加宣揚,一切我自會安排妥當,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
因為容珩?紫容有些奇怪,她不是蠢人,從顧子由和容珩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古怪行為而敏銳地發現自己對於容珩這古怪的病情似乎有什麼聯絡。
看了眼容珩,發現當事人居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壓下心中的疑惑,點了點頭,應道:“好,我答應。”
她從來不喜不勞而獲,利益交換,反而讓她安心。
容珩陷入沉思,上一世聽她模模糊糊提起,最終給上官氏定罪的就是因為從她房中搜出的一紙藥方,裡面含有大量藏紅花、大黃、芒硝、石膏等極寒洩下的藥物,從沈氏的所食藥渣中似乎也查到同樣的藥物……
遏住自己的想法,如今這些事情,與他又有什麼干係?
抬眼看了前方芭蕉葉遮蔽的小道,抬腳跟了上去。
……
走出了大廳,兩個丫鬟立馬迎了上來,皆是一臉急切,小聲道:“小姐,快把奴婢們急死了。”
紫容笑了笑,以示安撫,轉身朝成年和顧大夫行了禮,看了眼那個始終沒有開口的男子,道:“先告辭了。”
“別忘了你說的話。”
顧子由看著獨孤府的馬車慢慢離開了醫澄軒,暗罵一聲:為什麼要出來給那個毒丫頭送行?
他肯定是瘋了。
搖了搖頭,轉頭一看,才驚訝地發現身旁好友一直不在狀態,突然覺得世界好像都變得讓他不認識起來。
“成叔,我進去休息一會兒,你且記得,等會兒後程縣那個肥豬縣令若是來訪,診金增加至三倍。”
成叔應了下來,看了眼面色從容的容珩和一副理所應當的顧子由,暗道自己雖然年長,但是道行實在不及二位,想了想,這全燕京也就只有醫澄軒敢這麼收費了,但這三千金的診費那個大腹便便的縣令大人應該拿的出來吧?畢竟他們醫澄軒不得賒賬。
紫容讓吳叔快馬加鞭趕回獨孤府,臉上笑意全無。
迎面就撞上了滿面春風的獨孤紫嵐,她一身鵝黃秋裝,淺笑連連,與她身旁的一個盤著髮髻、衣著不菲的婦人說著什麼。
看到紫容,親切地說道:“三妹這又是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