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琥珀與緋煙返回飛龍城的同時,百里雲修與珊瑚也在一個平靜的清晨悄然離開了南芳國皇宮。
兩人穿著樸素,行裝輕簡,騎著兩匹還算健壯的馬匹一路向東而去。
自打南芳與西慶,元柳與北燕各自結盟之後,古羲大陸上形成了前所未有的南北對峙狀態,如此一來,剩下的東景國的態度和立場就顯得尤為重要。
百里雲修幾乎是立刻就下定決心,一定要親自造訪東景國。
遞送出訪文書的使臣隊伍走的是官路正道,雖然一路暢通無阻,但因為禮節繁雜,速度反倒不如微服前行的百里雲修與珊瑚二人。
兩人不日便來到了東景國境內,想起上一次來這裡還是替師父送藥的時候。
兩人順路再次造訪了位於鸝城山的凌雲寺,攜手爬上了那座位於陡峭山巔的寺廟。
玄悟大師笑容可掬地迎接了二人,邀請他們一同去雲臺上看滾滾的雲海。
山巔陣風颯颯,吹得玄悟大師的僧袍鼓鼓,越發顯出外衫之下瘦削的身骨。
“大師現在身體怎麼樣了?”珊瑚關切地問。
玄悟大師呵呵一笑:“多謝小山施主的關心,貧僧如今身體十分康健。只是寺中大小事務已經交由淨慧去料理,貧僧如今只沉心鑽研佛法。”
百里雲修帶著歉意道:“若不是方丈將畢生功力傳送於我,如今也不會這般精力不濟。”
玄悟大師卻道:“貧僧倒要感謝二位,正應了那句無事一身輕,貧僧心無牽念,佛法修行反倒進益不少。”
百里雲修見他神色淡泊,並不為失去一身修為而嗟嘆,心中暗暗贊服他的豁達。
兩人在凌雲寺休息了一日,見過了寺內眾人,因為還要趕路,便在第二日清晨下山。
玄悟大師將二人送至山門,雙手奉上了一對佛珠手串:“二位前路漫漫,便由這佛珠代替貧僧為二位祝禱吧!”
百里雲修與珊瑚知道玄悟大師的心意,趕忙雙手合十謝過,這才接了佛珠,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玄悟大師又道:“如今天下局勢波雲詭譎,猶如這頭頂的天空變幻無常,不知何時便會大雨傾盆,二位身在其中,請務必保重。”
兩人再次謝過方丈的關心,返身而去。
到了山腳,兩人取回了坐騎,正要上路,珊瑚擔心地看著天空:“玄悟大師說得一點都沒錯,昨天還是大太陽呢,今天就陰沉沉的,看樣子怕是要下雨。”
百里雲修笑道:“我想大師的話不是這個意思,不過咱們確實得趕緊趕路,得在雨勢變大之前找到落腳的地方。”
然而,他話音未消,臉上便傳來冰涼的觸感,雨滴無聲而落。
百里雲修苦笑:“現在返回寺裡已經來不及了,怎麼辦啊,夫人?”
珊瑚從馬鞍上取下竹笠,跳著給他扣在了腦袋上,百里雲修趕忙低下頭,由她給自己繫好帶子。
珊瑚自己也帶好了竹笠,利落地翻上馬背,嘻嘻笑道:“江湖中人,這點小雨算什麼?”
百里雲修溫柔一笑:“能和小山女俠一同風雨中趕路,倒也不失風雅!”
然而,兩人甜蜜的雨中漫步並沒能持續太久,便一點也風雅不起來了。
不到正午,零星的雨滴便轉成傾盆大雨,渾身溼透了不說,眼前一片迷茫,根本看不清楚前路,馬腳踩在泥濘裡,不時地打滑。
百里雲修抹了一把雨水,因為雨聲嘈雜,就算是對僅在幾步開外的珊瑚,也得提高了嗓音大聲道:“咱們找個地方避避雨吧!”
珊瑚一張口便喝了一大口雨水,她呸了幾聲忙不迭地答應:“我的斗笠破了,腦子裡都快要進水啦!”
兩人牽著馬在雨中四處尋找,可算在一處山腳下看見了一處凹陷,遮擋了風雨,便連人帶馬鑽了進去。
珊瑚擰著頭髮上的雨水,做了一個鬼臉:“我還以為咱們已經是老江湖了,沒想到還是這麼狼狽。”
百里雲修見兩人腳下很快便積了一灘水,而外面的雨勢根本沒有停歇的意思,知道得在此處待一陣子了。
他沿著山邊撿了些沒有淋到雨的枯枝回來,動作嫻熟地搭了個火堆,火光迅速照亮了兩人有些發青的面龐。
珊瑚湊到火堆跟前,稱讚道:“點火的手法倒是沒有生疏嘛!”
百里雲修朗聲笑道:“多謝夫人誇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