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夜雨依舊下著,柏京墨坐在沙發上,盯著備註看了好幾眼,隨後還是接起,淡聲開口:“爺爺,這麼晚了您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響起一道蒼老的嗓音:“沒什麼事,只是馬上要到你母親的生日了,想問問你回不回來。”
柏京墨動作一頓,他輕輕彎唇道:“會回來的,您放心。”
“和以前一樣,回來送個禮物然後就走?”老爺子拆穿道,他似乎是嘆了口氣,“你母親不好意思打電話給你,但又實在是想問,這不讓我一個老頭子來打。”
說完這句話,他頓了頓才開口:“還有……你父親,他也會回來,說想和你聊聊。”
柏京墨垂眸沒有說話。
那邊沒聽到他說話,還以為他是聽進去了,於是緩和了些語氣:“其實你父親這麼多年也是在保護你,不公開你,就是擔心那些人會讓你的病更嚴重,你看,你現在不就是越來越好嗎?”
“當年有些事你父親確實做的過分,但是他現在也改變了,爺爺還想到時候找個機會公開你的身份,等畢業就能直接繼承公司。”
淅淅瀝瀝的雨聲在偌大的別墅裡格外清晰,但也格外冷清,男人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幾分鐘前的溫暖好似一瞬間化作泡沫,過往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了上來。
腦海中又浮現出母親驚慌猶如看怪物的眼神,以及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各種驚恐害怕的目光將他死包圍,耳邊好似又充斥著傭人的尖叫聲以及各種窸窸窣窣的討論聲。
明明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些事了,可今天,那個人的名字又勾起那段痛苦的回憶。
身上的氣息如沸水般躁動不安,柏京墨的呼吸也變得沉重如鉛,他緊緊捏住手中正在通話的手機,彷彿要將其捏碎。
這一刻,內心陰暗暴虐的想法如潮水般洶湧而來,久違的病狀又有復發的趨勢,他險些發出一聲諷刺的冷笑。
知道錯了?那個男人輕飄飄的一句知道錯了,就能抹去以前做的那些事?
他為什麼要原諒?為什麼?
悄然間,他的眼睛彷彿被鮮血浸染,一點點變得血紅,絲絲縷縷的黑氣如毒蛇般從他身體裡生出,帶著一股熟悉而又危險詭譎的氣息。
然而此時的柏京墨卻渾然不覺,因為他的腦中早已被那些見不得人的病態念頭所充斥。
這些人都好煩……為什麼要一遍遍來打擾自己。
要不然就不裝了,直接把他們都殺了。
對,全部殺了就好了。
那頭的老爺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聲音瞬間頓住,他的聲音試探:“京墨?你……”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柏京墨微微回過神,他呼吸一滯,想都沒想就否認道,“我沒事。”
他下意識想透過掐手心的疼痛來喚回理智,可卻被什麼擋住了。
手上異物的觸感讓他低頭看去,可當看見手上拿著的東西后,男人臉上的神情瞬間怔住,那雙充血的眼睛呆呆看著手裡的東西。
喻梨……
對了,梨梨還在樓上。
想到這,柏京墨下意識抬起頭,對面玻璃櫃上赫然倒映著他此刻的模樣,青筋暴起,紅眼如血,周身還有隱隱約約的黑霧纏繞——就像是副本里的樣子。
柏京墨的呼吸瞬間急促,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
怎麼會……
自己前不久剛說能控制住了,可現在又變成這種恐怖的模樣,甚至比以前還要嚴重。
為什麼會比以前更嚴重?
不行,不可以。
他猛地站起身,想要上樓去找喻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