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門口的路燈年久失修,時不時的就會閃上兩下,以顯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林青柚覺得自從程旭和梁紀冬這兩個頂級大燈泡離開之後,周圍的亮度都降低了不少。
景行就站在她的面前,昏黃的燈火從他背後斜斜的壓了下來,給他的整個輪廓鍍上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他的眼神和情緒都藏在了夜色裡。
林青柚微微仰著腦袋,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他烏沉沉的睫羽在眼底所覆下來的那一層陰影。
頓了頓,她嗓音軟軟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景行……”
叫一聲他的名字,她又沒了音兒,蔫唧唧的聳拉著腦袋,整個人看上去像是一隻被拋棄的流浪貓。
景行的長睫微微一動,眼神沉幽幽的。
剛從家裡跑出來的那會兒,林青柚的心裡確實是覺得委屈,但站在這兒被冷風吹了這麼久,她現在除了覺得冷,腦袋裡就再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景行垂眸看了她兩秒鐘,忽然極輕的嘆了口氣,隨後朝她伸出了手來,嗓音低緩而溫柔:“過來我這兒。”
“嗯……”林青柚蔫了吧唧的拖長了尾音。
兩人只隔著半步的距離,林青柚挪了一下腳步後,整個人幾乎要撞進他的懷裡。
景行抬手將她的腦袋壓在了肩頭,又拍了拍她的脊背,說:“好了,哭吧。”
“?”林青柚的腦袋上很快冒出了一個問號。
哭?
她為什麼要哭?
“你不是不開心嗎?”景行說。
林青柚:“……”
男孩子的思維都是這麼直的嗎——開心就笑,不開心就哭,都不會拐個彎的?
景行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了一包抽紙,又說:“紙巾都準備好了。”
林青柚:“……”
紙巾都準備好了,就等你哭了。
她是不是得配合著擠兩滴眼淚出來,才算是沒浪費他的一番心意?
“……紙巾就不用了,我只是有一點點不開心,還沒有達到一定要哭的程度。”她的聲音悶悶的從他的懷裡傳了出來。
但現在那一點點的不開心,似乎已經被湘州猛烈的冷空氣給取代掉了。
林青柚覺得,如果一個人不開心的話,真的可以考慮趁著冬天,繞著湘江去裸奔兩圈,等奔完,腦袋裡的那種悲傷逆流成河的情緒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除了冷,還是冷。
景行身後的那盞破舊老路燈似乎被這把狗糧給噎住了,昏黃的燈泡開始忽明忽暗的閃了起來,似乎在宣示著自己的抗議。
就在這忽明忽暗的燈光下,喀嚓一道輕微的聲音伴隨著平地而起的風在空氣中響了起來。
聽起來像是手機攝像頭拍照的聲音?
林青柚下意識的循著這道聲音轉過了頭去,沒曾想景行正垂著頭,側臉貼著她的髮絲,她這一動之下,耳廓就無意識的碰上了他的唇角。
黑暗讓身體上的觸覺感官更加敏銳,景行的唇角擦過她的耳朵的那點肌膚相接的觸感格外的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