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叫我做什麼。”
女人冷冷看著他手裡的雜誌，封面上十八歲的越塵笑得格外開朗，和女人有幾分相像的漂亮臉蛋上，洋溢著前所未有的活力，彷彿從來沒有憂愁。
有哪個母親，只有在電視和雜誌上才能看見兒子，大半年得不到一句問候？
“我還以為你忘了你這有個家呢？”女人起伏難平。
越塵心口堵得厲害，低聲道：“我沒有。”
“你不喜歡彈琴，好，現在家裡的全部扔掉了，你可以滿意了？”
“媽……”越塵聽得難受到了極點，“我沒有不喜歡。”
女人不說話，強忍著一口氣，精緻的下頷冰冷又難掩委屈。
越塵喉嚨堵著，眼眶酸漲，走過去抱住她，哽咽道：“媽，對不起。”
“我沒有……不想你們，我只是想等我做好了，才可以回來……”
女人別開頭，眼角紅了。
越塵吸了吸鼻子：“我也沒有不喜歡鋼琴……”
甚至在拍戲的時候，對手中的琴譜也忍不住翻來覆去地看。
只是當初不理解為什麼要日復一日地練習，要活在這種只有鋼琴的日子裡。
女人不住擦拭著眼角。
……
許久，女人才平緩下來，眼神示意越塵去沙發上坐著，自己也坐下來，忍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道：“在外面，吃苦了？”
越塵鼻子又酸了，他乖乖搖頭，過去受的欺騙侮辱一概不提。
女人看他半晌，最終沒有追問，“你的房間只打掃了，什麼東西都沒動，搬回家裡來？”
聞言，越塵抿唇，垂眸，好半天才說：“我……媽，我，暫時不回來。”
女人神色變了變：“為什麼？”
“我，”越塵看著她，醞釀了一會兒鋪墊道，“媽，我現在成年了，我做的選擇，都是自己好好考慮過的，你會理解我的，對不對，媽？”
女人蹙眉，不解，“什麼意思？”
越塵睫毛微顫，咬了咬唇，下決心道：“媽。其實，我和一個男人正在同居。我喜歡他，我想和他一輩子。”
……
晚上。
柯謨開啟門，看到摘下口罩和帽子、露出累累傷痕的越塵後，愣怔了一秒。
隨即將人小心牽進來，關門拿了醫藥箱過來，神情微皺：“你今天不是應該回家了？”
越塵剛想安慰他，聞言頓時一懵：“你，怎麼知道？”
“之前看到你房間裡的琴譜，猜到了一點。”柯謨謹慎地給他上著藥，沒有隱瞞。
越塵“哦”了一聲，承認：“是回家了。”
“那這是怎麼回事？”柯謨眉頭微跳。
他以為結局應該是得到一頓溫暖關懷才是。
越塵一時不好回答，凝眉想了半天，才翻找出合適的話，幾分猶豫：“我和家裡人和好了，所以我……趁著這個機會，出櫃了……”
柯謨：“……”
他手下的棉籤不小心按重了一下，疼得越塵哇哇大叫，柯謨唇動了動：“該誇你，勇氣可嘉？”
他神色可看不出來是讚賞。
越塵抿了抿漂亮的唇瓣，好久才低聲道：“我不想瞞著他們，時間越長，可能會越難開口，傷害會越大。而且……我也想我和我喜歡的人儘早被家人接受、祝福。”
低垂著腦袋的模樣，彷彿一隻渴望得到認同的小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