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主打量起他來,若只偶爾去風荷苑用膳,那膳房不可能不準備,膳房沒有準備,那隻能說明他常常去風荷苑用晚膳。
“明良媛有了身孕,你可不能胡鬧。”寧國公主提醒道,怕弟弟血氣方剛,明良媛又美豔,兩人不顧身子廝鬧。
被皇姐叮囑床笫之事,難免叫人難為情,裴長淵撫著指間的玉扳指,垂下眼眸說:“皇姐想到哪去了,只是用膳,我有分寸。”
“那就好,你若實在忍不住,還是去找旁的妃嬪。”寧國公主想到萬良娣,但還是沒說出口,弟弟大了,這種事不宜說多。
“罷了,”面對皇姐,裴長淵神色愉悅,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話,他卻願意和皇姐說,“她是個醋壇子,若知道我寵幸旁人,就該不高興了。”
寧國公主訝然,太子雖不至於三宮六院,但妃嬪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怎麼如今連寵幸妃嬪,也要顧忌著明思?
況且這語氣,絲毫不像抱怨,倒更像幼時他得了什麼寶貝,迫不及待拿來向她炫耀。
寧國公主暗嘆,這是上了心啊。
否則就不是“醋壇子”,而是“妒婦”了。
她笑著打趣了句,“你對明思倒好,看來是合了你的心意。”
彷彿某種不為人知的心思被戳破,裴長淵握拳輕咳了聲,一本正經地說:“東宮無子,父皇總催我,她有孕在身,我多留意幾分也是常理之中。”
十分光明正大的藉口,可父皇都催了多久了,也沒見他對子嗣上心,偏偏明思的孩子,他就這般看重?
寧國公主心知肚明,看重的哪裡是孩子,這是看重孩子的母親。
“也罷,既然你要去風荷苑,我就不打攪你們了,”寧國公主起身要走。
裴長淵跟著站了起來,“皇姐留下來用晚膳吧,我晚些過去不打緊。”
“別了,我也怕川兒找我。”寧國公主往外走。
裴長淵送她出去,提到外甥,他就想起了明思的弟妹,遂道:“改日皇姐有空,帶著川兒和明良媛的弟妹來東宮玩吧。”
寧國公主側眸瞧他,滿臉戲謔道:“你是想見你外甥,還是想讓明良媛見她弟妹,討她歡心?”
這般直白的說出來,裴長淵面上難得浮起一絲窘迫,他底氣不足喊了:“皇姐!”
“哈哈哈,”寧國公主樂不可支,逗夠了人才揮了揮手,“知道了,我抽空就幫你辦妥。”
別看她這個弟弟已經長大成人,是萬人敬仰,威嚴加身的太子殿下,但在寧國公主眼中,還是那個會向她討糖吃的弟弟。
她這個弟弟啊,栽咯。
寧國公主上了步輦,餘光瞧著古拙堂的匾額,心想,這樣也好。
她遲早要回南邕,弟弟身邊有個知心人陪著他,也可安心些。
就是不知道明思的心思,是不是也如他一般。
只怕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寧國公主想起自己初成親時與南邕王鬧的別扭,兀自搖了搖頭,感情這件事啊,不好說,隨他們折騰去吧。
隨著太醫與範嬤嬤的調理,明思害喜的症狀逐漸減輕,可是天氣也越發熱了起來,明思又害了暑熱。
往年她怕冷多過怕熱,不知是不是有了身孕的緣故,她今年格外怕熱,別處還沒上冰,風荷苑早早就用上了。
但太醫說她不宜用太多的冰,因此冰鑒都挪得離她遠遠的,想喝碗雪泡豆兒水,結果範嬤嬤不讓加冰塊。2
天熱本就心煩,再不得滿足,她的脾氣也大了起來,太子來了,她都沒個笑臉。
可裴長淵瞧她扁著的嘴角,耷拉的眉眼,沒有不悅,反倒覺得她格外惹人憐惜,親自拿起桌上的團扇,為她扇著風。
“也是為著你身子好,怎得還生悶氣了?”
風荷苑後院有蓮池,開著窗,其實並不熱,但太醫說有孕之人畏熱是正常的。
“雪泡豆兒水裡沒了雪泡,只剩下綠豆了。”明思低著頭,手裡絞著帕子,委屈巴巴。
裴長淵瞧她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別氣了,孤讓範嬤嬤去準備,少喝一點不礙事。”
範嬤嬤得了太子吩咐,不得不照辦,但也只加了少許,生怕明思不適。
但只是一點兒冰塊,也讓整碗雪泡豆兒水涼了下來,明思捧著喝了一口,終於滿足地露出笑來。
“你啊,都是要當孃的人了,還和個小姑娘似的鬧脾氣。”裴長淵伸指颳了刮她的鼻尖,語氣裡的無奈帶著不易察覺的寵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