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道長:“家主,您要看清局勢。眼下,大敵當前,若今日我們勝,小公子落入他們手中,那必是毀天滅地武器,蒼生啼血;若未落入,小公子也是極大禍患,您也知,他絲毫無法控制,屆時,仍是生靈塗炭。”
關承大笑:“哈哈哈哈哈……我怎麼,我怎麼就養了你們這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王道長搖頭:“冥頑不靈。”
他轉身,對上萬世間大能道:“諸位均是世間萬裡挑一修仙奇才,家主素日可謂苦心竭力,諸位也都看在眼中。只是家主為邪魔矇蔽,竟是將那骨肉之情置於天下道義之上!”
後頭修士連連高呼:“斬殺邪魔!”
王道長滿意回身,正欲再說什麼,忽覺心底一陣鑽心劇痛,他往著心口看,卻見心口有個偌大豁口,他的心髒清晰可見,被憑空碾壓捏碎,碎塊與血水混合,噴湧而下。
一陣寒風而過。
嘭。
上萬修士,尚未看清發生何事,軀體被那風刮過之瞬,僅剩滿地血沫。
狂風大作,捲起紛飛血水,天地猩紅。
關承視線盡頭,出現一襲白衣身影。
來者執劍,飄搖白衣沾染猩紅,其身魔力靈力共存,肉身限制完全打破。
他緩緩步至他面前,輕聲:“……父親?”
關承幾乎抑制不住想要大叫,他內心瘋狂問自己,這是正道之修會有的能力?他方才的堅持真的是對的嗎?他究竟生了個什麼?他是不是怪物?世間是否會因此生靈塗炭?
這是令天地為之生顫的恐怖。
關承壓制著發麻的頭皮:“宿,宿寧……”宿寧面色懵懂,問:“父親,他們要殺我?”
方才的話,他盡數聽了。這些修士中,有許多,他自幼便見過,每個人對他態度甚是和善。可竟是都要殺他。
那送予他做賀禮的萬千樓宇,也是法陣。
關承顫聲道:“是,宿寧莫怕,他們都死了。”
“是……”宿寧點頭,他記得,父親說過,若有人要殺他,他殺了那人便是。
關承忽地道:“宿寧,你的劍,拿我來看。”
宿寧將劍遞上,雲棲看到自己被關承握在了手裡,直覺告訴她不妙,下一瞬,她沒入在宿寧心頭。
鮮血彌漫開來,染紅他的白袍。
雲棲驚得腦子幾乎轉不過來。
仙尊的父親要殺他?!
幾乎是下一秒,她看到宿寧將手直直插入關承心口。他很是疑惑,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問:“父親,為什麼?”
關承忍著痛,也知曉,他斷然不會是他怪物兒子的對手,心中卻有股執念,不能叫他離開仙島。他用盡全身力氣,耗盡數千年積攢的全部修為,“轟隆”巨響,仙島之上出現無形屏障。
他不允許宿寧進入塵世,為禍世間。
宿寧默默看著這一切,似乎與他無關。
他收手,將掏出的父親心髒放好,又將父親死不瞑目的眼皮仔仔細細合上,拔出心口的劍,透過沾染鮮血的劍身,他看到了自己。
面上沾染不少血跡,有他的,有父親的,也有修士們的,白衣染成血紅,好似嗤笑世間的鬼魅。
他問:“你究竟是誰?”
雲棲嚇得一個哆嗦。
宿寧並未在這個問題上浪費太多時間,他將劍放回關承手中,取下腰間玉佩,那是他七歲那年父親給他的,丟在關承身上,空手一揮,此前的仙龜被他遠遠丟出萬裡,直至海中。
“你載著吧。”
他說。
他踏空至九霄嶺。
數萬樓宇形成的法陣絲毫無法奈何他,法陣在他到臨的一瞬化為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