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來了新的私塾先生,李先生卻很高興。
他大半輩子都是跟著齊彥的,從齊彥還不是丞相的時候,他就跟著他,他並不想要做官,卻甘心做一個門客,時時為齊彥出謀劃策。
齊彥幾次三番跟他說以他的才能若是去參加科舉,絕對國之棟樑,成就也不會亞於齊彥。
可是李先生只是笑著擺手,“那些擔子,我擔不起,你做挑擔的人,我還可以做你的隨從,你若累了時,我能將你擔子裡的重物抱出一塊,為你減輕一點負擔,便也是我可以發揮的最大作用了。”
後來齊彥的官越做越大,需要李先生出力的地方越來越少,他便也漸漸隱退下來,只安心教幾個孩子讀書。
齊彥也說過,他這樣的博文廣識之士,還可以去更大的學堂,教更多的學生,可李先生依舊拒絕了,他說:“老夫這一生所學,也不過了了紙書,先聖傳授下來的學問廣博,老夫斷不願去用自己的思想去束縛那些學子。”
雖是如此說,他在教導齊家兒女之事上可謂十分用心了,他說,這是他對齊彥的回報。
這個古怪的老先生,將自己大半生的時間都給了齊家,隨著齊家起起伏伏。
可是到如今,人們叫慣了他李先生,竟都快要忘記他還有一個名字——李哲。
李先生聽說齊沈定來了,年近花甲的老人興沖沖地跑到了後花園來見這位後生。他只前兩天聽見齊彥提起過他,齊彥說這個年輕人有當年他們都曾有過的傲骨,卻一直屈居在小小的縣城。
他聽了齊彥如此說,當即便對這個後生感興趣。“丞相既然覺得可惜,何不叫他來京城?”
齊彥笑著道:“只怕那日他與他父親鬧得這樣兇,我立馬便叫他來京城,他是不會答應的。”
“老夫願書信一封給他……”
齊沈定和齊泰在亭子裡喝茶,看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先生腳步矯健地朝他們走來,齊沈定早早便站起了身,情不自禁地也向著老人走過去。
“後生,你來的好快!”李哲笑著已經拱起了手。
齊沈定受寵若驚,趕忙將身體完成了直角,朝著李哲行了一個大大的禮,“老先生,沈定自收到老先生的書信,便時時想見老先生一面,所以不敢耽擱!”
齊泰走過來,朝著李哲行了禮,“李先生。先生與沈定兄認識?”
李哲捋著鬍鬚笑道:“雖未曾見面,卻算是神交了。”
然後又轉身對齊沈定道:“既來此處了,便安定下來,你我之間,還有很多時間交談。”
齊沈定對這李先生一見如故,親近異常。可是李先生今日有事,與京城裡其他的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相約詩會。
齊泰道:“父親現在還沒有回來,必然又是被陛下留下了,晚上再見也無妨,先生何不就帶著沈定兄一同去?沈定兄初來京城,也該多認識一些人才是。”
李哲想了想,笑道:“是不是二公子也想要去?確實無妨,我們這詩會總全是老人家,也該有些年輕人來了。”
“那更該叫上三妹妹和五妹妹了!”齊泰接著道。
李哲道:“老夫來時的路上,便遇見了五小姐,蘭若居士,老夫怎會不請,可她說她對這些詩會不感興趣,且老夫看她的樣子,今天怕也是要出門的。”
“蘭若居士?”齊沈定不可思議地重複了一遍。
“怎麼,沈定兄還不知道,我家的五妹妹就是蘭若居士?”齊泰難得臉上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五小姐就是蘭若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