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如今的醫患關係緊張是怎麼來的？你真的以為越級治好了病人，家屬就會感激你？在家屬的眼裡，治好了是應該的，治不好就是醫生沒盡力。你信不信，只要現在傳出去，她女兒的手術是一個住院醫師做的，病人家屬非但不會感激，還會來醫院大鬧？”
“不可能。”凌鳶神色難看道：“說了這麼多，還不是因為你嫉妒念念。”她不信，人心會壞到這個地步。
蕭紓冷不防被戳穿了心事，面容忍不住一僵，不過很快又冷笑出聲道：“我嫉妒她？簡直就是笑話，我不過是想要告訴她，別以為做了一臺手術就了不起，醫院不是小課堂，不是她拿來練手和強出風頭的地方。等著吧，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了的。我等著看她怎麼風光。”最後兩個字她忍不住加重語氣，頗有嘲諷的意味。
“你……”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薄念念忙不迭地拉住凌鳶道：“好了，別吵了，她說的也沒錯，這件事是我違規在先，我已經做好了接受處分的心理準備，不管醫院怎麼決定我都沒有意見。”這也是院長同意手術時對她說過的話。
院長問過她，如果她堅持手術，術後不管成功與否她都有可能受到醫院的處分，問她是否還堅持要繼續手術。
她選擇了繼續。
“所以你早知道就算治好了對方也有可能受到處分？”凌鳶神色複雜地看著她。
“嗯！”薄念念點了點頭。
“為什麼？”凌鳶有些難以接受。
她不明白，明明做了好事，為什麼還要受到懲罰？
如果是這樣，以後誰還敢隨意救治病人？
可是醫生存在的意義，不就是為了治病救人嗎？
這一刻，她發現，現實和她潛意識裡對於醫生的認知發生了偏差。
她突然發現，自己不知道規則和救人，到底哪個更重要？
她在心裡問自己，如果是她，在明知道救人會受到處罰的情況下，還會不會去冒險？
答案是不知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
凌鳶為自己的這個認知而感到羞愧。
“沒有什麼為什麼。”薄念念道，“我只是沒辦法看著我能救的病人死在我面前卻不去施救，我會於心不安。好在現在病人沒事，醫院頂多罰我幾個月的獎金，沒關係的。”她所做的，不過是為了順從本心，但求心安。
“可是……”凌鳶打從心底替她覺得不平。
薄念念笑了笑道：“好了，沒有什麼比病人活下來更重要的。我都不在意，你有什麼好在意的？何況，醫院這麼做也有醫院的道理，我違反了規定，受罰這些都是正常的。不必替我覺得委屈。”
許久，凌鳶才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她道：“念念，你是個好醫生！我會好好向你學習的。”
旁邊，蕭紓口中發出一道不屑的嗤聲，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著兩人。
希望兩人之後也能像現在一樣，笑得這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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