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果用袖子擦去臉上的血,倔強的反駁,“是他們先搶了我的東西,還辱罵我的……”
話未說完,便被執法堂的人打斷,“我不聽這些,你只說,可是你先動的手?”
“是我先動手的,可是他們……”
她的話再次被打斷,“既是你先動的手,便按規矩接受處罰。”
原果便在祠堂裡冰冷堅硬的地磚之上,跪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若非是有修為在身,怕是早就一命嗚呼。
受罰結束之後,她拖著僅剩的半條命從祠堂裡出來,以為終於過去了,然而回到家中,見到的卻是病重臥床的母親。
“教女無方,你也當受罰。”
因為這樣的理由,母親受了罰,繁重的勞務加身,勞累之下,不慎染了風寒。
母親的身體原本就不是很好,這一病,猶如雪上加霜,終究沒能熬過這個寒冷的冬日,在原果生辰那一日,永遠的長眠。
原果就這樣,失去了最終的親人。
她試圖去報復那些造成這些悲劇的人,卻發現,她已從族學之中被除名,連內院都進不去了。
……
原果的故事說到這裡,徐萌檬哭得更厲害了,“他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欺負人!”
徐萌檬知道,正因為有著相似的經歷,這樣的痛苦,使得她和原果成為了朋友,可是如果能選擇的話,她希望原果不曾遇到過那些不幸。
“都已經過去了。”原果輕描淡寫的說,替徐萌檬擦去了眼淚。
“我最後,成功的報了仇。”
……
原果一度以為,她只能懷著滿心的仇恨,隔著重重的圍牆與看不見的結界,遙遙望向內院之中,內心裡詛咒著她恨的人不得善終。
她艱難的熬過了冬日,當冰雪消融,第一縷春風吹拂大地,萬物一夜之間復甦時,她的機遇來了。
衣著華貴的一群人,推開她家破敗的院門,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用審視的眼神打量著她,問了她的名字與生辰,在得到肯定答覆後,點了點頭,對她說,“跟我走吧,少主要見你。”
原果那時以為自己聽錯了。
原家的少主,下一任家主的不二人選,天賦卓絕,前所未有,……身上有著太多的光環,這樣的神仙人物,怎麼會知道她一個喪父喪母的孤兒,且還要見她呢?
原果就那麼暈暈乎乎的,隨著那些人,一路穿過一個又一個的院子,彷彿走過了無數的世界,終於到達了真正的內院。
亭臺樓閣,雕樑畫棟,院中奇珍異草隨處可見,恍若夢中一般。
而傳聞中的少主,便坐在簷下的躺椅上,著一襲天青色衣衫,腿上搭一條獸皮毯子,即便面色蒼白,亦不掩其風華。
當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你便是原春柔吧?從今日起,你與原成和,便留在我身邊伺候。”原家的少主,聲音溫潤如玉。
原果聞言,回過神來,才發現院裡不止她一人,還有一個看起來年歲與她相當的男孩。
那一天,她和那個男孩成為了少主的侍童,得了新的名字,男孩叫原因,而她叫原果。
是的,原果原來不叫這個名字,可是在成為少主的侍童後,她原本叫什麼,就不重要了。
成為原家的少主、未來的家主身邊伺候的人後,原果發現,從前那些她覺得難以逾越的重重院牆與結界,不再是問題,整個原家大院,除了極少數的地方以外,任何地方她都可以隨意通行,那些她覺得高不可攀的人,也不過如此,欺負過她的人,無需要她說什麼,便有人替她出了氣。
也算是報了仇。
可是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那些她原本覺得難以撼動的存在,也始終只侷限在外院之中,不過是小人物之間,往下一層對一層的壓迫。
明明微不足道,那時的她們,卻無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