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真心急啊!趙瑗把剛扒進嘴裡的米飯,快速地咀嚼了兩下嚥了,又喝了一口湯衝了衝,才應話:“最重要的是堅固。臣在南粵府見的海船,用柚木做甲板和龍骨,用松木或是杉木做船體。經大風浪而不散架。”
皇帝思索了一會兒,接話道:“一個風浪過來,船體四裂,人掉水裡直接沖走,還沒開打,就敗了。”
“臣是想,若是船夠堅固,可以用船去撞擊對方的船。金人十有八九不懂水性,掉水裡生還的可能不大。”趙瑗頓了一下說,“就是不知道臣這個設想,能否行得通。”
皇帝眼睛一亮,停下了一直搓捻著的拇指和食指,激動地說:“這個主意好。行得通。”說完,對著門口高聲喊話:“傳吏部李尚書過來。”
聽到外面有內侍應了聲,皇帝收回目光,對趙瑗說:“這事交給李尚書的那個兄弟辦,把他和他的人調到採石磯去。把錢知府重新調回去負責經界法。”停頓了一下,“他們兩個人,估計都不太樂意。怎麼說服他們心甘情願接受御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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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瑗沒有任何思考地說:“把李來福官升至四品的壯武將軍,封忠武候。查錢知府近五年的人際往來。”
皇帝呵呵笑:“查到他以為性命不保時,再讓他去南粵任知府,還不得感激涕零。”提到查人審案,皇帝的笑意更深了,“榮國公這件事,你做的極好。艱難困苦的環境裡,是能考驗一個人的韌性和忍耐力。但更能檢驗一個人忍耐力的是,當他面對眼前的唾手可得的勝利成果,能否忍著雙手不去收割。”
“是爹爹教育的好。”趙瑗認真地說,“反正劉跑跑又跑不掉,臣早晚還是會找他報仇的。”
趙瑗這看似孩子氣的話,令皇帝哈哈笑出聲來。皇帝知道,趙瑗如是說,就意味著他心裡不再糾結這件事了。於是就結束了這個話題,說了別的:“二哥的親事,我屬意的原是魏國公的孫女。但目前這個狀況,要依仗建康王家。”
“距離採石磯最近的駐軍地是建康,王家在建康一呼百應,在關鍵時刻,是需要軍民同心的。”趙瑗順話說:“臣在太傅府裡,見過兩次王紫晴,相貌和談吐均是上佳。”
皇帝“嗯”了一聲後說:“你先用飯吧,劉尚書過來後,你同他打個招呼後便可離開了。”
趙瑗想說,臣不用跟他打招呼,臣可以改日跟他打招呼。開口的時候,想到了更好的說法:“爹爹跟外臣單獨談話,臣在這裡,不方便吧?臣現在就走,到宴席上用飯。”說著,就把盤子裡的菜放食盒裡放。
越來越不爭氣。以前想法設法制造機會,討好重臣的勁頭哪兒去了?眼前多好的要機會,視若不見。皇帝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沉聲說:“放下。再急,讓你媳婦自己回去,今晚你在太廟裡守歲。”
趙瑗忍不住一哆嗦,手裡的盤子哐當滑了出去。為了表示他當下的行為,只是不小心,而不是被不讓回府這事嚇著了。
他笑著的對著門口的小內侍一招手:“把東西收了。”說著坐回了方才的位置,虛心請教道:“爹爹,有什麼名目提拔王嗣同嗎?”哼哼,再留再留,再留最多也是留到李尚書過來。
紫辰殿的酒宴撤了,擺上了元夕夜的重頭戲茶宴。
太后例來是不參加茶宴的,在酒宴未結束前,就提前離了席,兩位貴妃執意要送她,也跟著走了。
難得身邊沒人跟著,提醒她這不能做,那不能做。郭思謹招來了不遠處的一個小內侍,交待了幾句,便獨自出了紫辰殿。
元夕夜裡,沒有月亮;天陰沉沉的,也沒有星星。但並不黑暗。高掛的紅燈籠把青石磚的地面映照成了暖暖的橘黃色。走出殿後,郭思謹才發現臉上涼涼的,抬頭一看,原來是飄雪了。
零零星星的小雪花,在暖色的空中飛舞。
郭思謹想到了跟孃親最後一次守歲時的情景,也是這樣的天氣。那時候孃的身體已經不好了,但她執意要到雪地裡走走。郎中曾再三叮囑,不能見風的。但看到她苦苦哀求的樣子,自己和爹爹一起幫她穿了厚衣服,戴了帽子,扶她到院子裡。
那晚把家裡的風燈全燃著了,一共九盞,在外面蒙了紅紙,掛在院子裡的樹稍上。
情景是那麼的相似。
只是德清的院子,沒有皇宮裡的大;只是娘已經不在了。
郭思謹摸了摸肚子,自己也要當娘了呢。
她深吸了兩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