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觀的驚訝不是表演的,是真驚訝。
在府衙裡,趙瑗對秦觀和錢知府說,用吹大話騙李來福,讓李來福認為下任皇帝一定是他。
既使這個地方天高皇帝遠,朝堂很難影響到。李來福為了他二弟的前途著想,也必定會關心朝政,必定想在未來的皇帝面前好好表現。
聽了趙瑗的詳細計劃後,秦觀和錢知府二人面面相覷。
人們常把大謊話叫彌天大謊。大殿下謊話用彌天大謊來形容,還是有點弱,該叫頂天大謊。
二人不敢反對。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趙瑗比他們大了好幾級。
不敢反對,卻可以不參與。
精明的錢知府尋了個藉口遁了,只有秦觀一個人捨身冒險的陪趙瑗來李家大院。
其實,趙瑗只把他的想法和計劃說了一部分。關於同裡鎮的事,保留了下來。有些事,他拿不準,又但心秦觀知道的太多,戲演的不夠生動。
趙瑗想的是,投奔秦老大的人,也就是想殺死他的人是南粵府的人。很可能就是李來富的人。他假如了一下,假如李來富的背後之人支援的是趙渠。那同裡鎮的事,就解釋得通了。
那人不想讓經界法推廣下去,因為在同裡鎮推廣開了,下一個就會是南粵府。這只是其一。同裡鎮的事鬧大,等於把趙瑗之前在同裡鎮的作為,全部否定。
倘若他真依著秦老大開的條件,去了同裡鎮,趁亂被他們弄死。兩個皇子剩下一個,那一個就是不用選擇的皇太子。
李家兄弟二人各有所得。
李尚書成了擁護趙渠的第一人,李來富繼續做著南粵府最大的地主財主。
這些秦觀是不知道的。
趙瑗回答他:“秦老大造反了,拉了一幫兄弟上了穹山。”
“啊?”秦觀大驚失色。
趙瑗慢悠悠的說:“已經下山了,我們離開時,秦老大正和李知府商議以後同裡鎮的管理問題,等一切了結,他準備參軍。”他看了眼仍是一臉笑意的李來福,對秦觀說,“秦大人若是想知道詳情,等閒了我們再聊他。李老闆不認識秦老大,旁聽著無趣。”
李來福對趙瑗這些話半信半疑,他派出去的人,沒有訊息遞回來。沒有訊息,就是好訊息,說明送死的人,還沒死,小諸葛那個滑頭,以前風裡浪裡,刀光劍影裡都能溜掉。怎麼也不會在同裡那個小山頭上栽倒。
李來福自我安慰了一番,心裡還是慌慌不安。暗自琢磨,要不要給自己和兄弟留條後路呢?這時他的管家趨步靠近,對他附耳了一句。
“大殿下以及秦大人先喝著茶,草民有件家事,過去交待兩句,一會兒便回。”李來福站起來身,笑容滿面道,“兩位貴人一定不許走,走也不放人。”
李來福走出客廳,臉便陰沉了下來。低聲問:“怎麼訊息才傳回來?他們坐的馬車,前日就到了。”
“那邊查的嚴,下山的人挨個清查,不讓隨便離開。阿鋒等了幾日才尋到機會溜出來,一路幾乎沒下馬的往家趕。”
李來福撫著緊皺的額頭說:“讓他好好休息,別多想,勝敗是兵家常事。小諸葛人機靈,不一定會掛掉,說不定是提前溜走了。”
“死了。”管家肯定地說:“阿鋒說,他專門把屍體扒出來看了,胸前和背上,各紋著一隻海鷗。”
李來福遲疑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一幫蠢材,去送死也沒死出價值。”接著又說,“你去安排一桌好酒菜,我留他們吃飯。”
主家再三挽留,客人再三推辭。最後李來福說:“用了飯,咱們一起分析海賊的事。”
假意推辭的客人們,立即坐下。
午飯極是豐盛,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一個一個的往桌上擺,又一個一個的往下撤,桌子再大就那麼大,幾十個菜擺不下啊。
有的壓根沒吃,甚至沒來得及看。
趙瑗大為高興,李來福要往他這邊靠了。哼哼,本公子輕易不騙人,這次非騙死你不可。還想著來抱粗大腿呢。別說粗,也許馬上腿都沒了。
對哦,腿的主人正被聖上嫌棄著呢。
趙瑗舉了金酒樽,遙遙對著李來福笑道:“李老闆是不是有個女兒叫李婉貞?”
“大殿下見過婉貞?”李來福急忙也端起了酒,“她每年都會去杭州她二叔那裡小住。”
“我沒見過,我岳父岳母見過。”趙瑗半真半假地說:“他們喜歡江湖兒女,看到俠女打扮的令千金極有好感,就多說了幾句話。”稍頓了一下說,“五王爺對她很讚賞,還專門問我,認不認得李尚書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