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經降臨,朦朧的光影裡,勉強能看清四五步遠的地方。
西湖酒肆不遠處,普安王府的馬車停在一棵大樹下。
馬車旁邊站著段子青等五名府衛,還有拉扯著荊無名胳膊的秋葵。
“他們應該再等等,等他們散開了再動手,這樣強攻,人都要死完了。”秋葵急得直跺腳,低低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仰臉望著荊無名說:“你快想想辦法。”又扭臉對後面的五個人說:“你們也想想辦法。”
段子青向前走了一步低聲說:“荊師傅,你不是有個朋友在裡面嗎?去告訴他,讓他帶人撤出來。這樣子下去,一會兒萬一再增兵,他們一個也跑不掉。”
“他們中間最厲害的還沒露頭,這兩百多人是打頭陣送死的,他們以為一湧而上能衝進屋內,沒料到護衛的身手這麼好,三對一也沒攻進去。”
荊無名難得一下子說這麼長的話,秋葵沒顧得上驚訝這個,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問:“送死啊?怎麼能這樣死?”
段子青聽到還有厲害的人,立刻慌了,急聲說:“世子妃是讓我們來保護裡面的人,我們是不是現在進去?”
“再等等。”
“等什麼?”
“等完顏滾出來。”
“什麼?”
“完顏滾出來,這邊最厲害的人才會出現。等他們兩個打起來,別的人就停手了。”
“為什麼?”
“看高手過招。”
段子青更急了:“你那是江湖人思想,別的我不知道,就說羽林衛,親人朋友死在一邊了,都不會去管,保護主子是第一位的。真到那時候,這幫人一停手,就被人當作高梁稈子等著被砍吧。”
荊無名望身段子青,小眼睛眨巴了兩下後,遲疑地說:“現在你說怎麼辦?”
“去找你朋友,讓他們撤,來日方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告訴他們以後再尋機會嘛”
就在這時,酒肆二樓的窗戶開了。一個女子背光站在視窗,揮舞著手臂,大聲喊:“全都停手,我是普安世子妃,待會兒我喊一二三,到三,全部停手。聽我說幾句話,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打。”
女子的高呼聲在紛亂中顯得十分微弱。
秋葵沒聽清楚說的是什麼,但認出人了,驚呼了一聲:“是世子妃。”然後推了一把荊無名,又對旁邊的段子青說:“你們快過去,別讓人傷著她了。”
荊無名扭著頭問:“你呢?”
“不用管我,我坐在車裡不動,不亂跑。”
空氣中血氣瀰漫,兵刃相撞之聲,沒有絲毫的遲疑。
“嘭”的一聲,一隻大花瓶自二樓視窗擲了下來。隨著這一聲響,昏暗的夜色裡,飄蕩了一個女子清亮的聲音:
“刺客們聽著,城內派出的增兵馬上就到,一刻鐘內你們連屋子都進不了。屋內屋外還有沒出動的高手,這些高手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想與你們交手的。到最後,你們死的死,沒死的一個也跑不掉。“
郭思謹吹了一聲竹哨,繼續高聲說:
你們是來刺殺的,不是和護衛打架的,護衛跟你們一樣也是有家,有父母兄弟。也許就在昨天,他們還在城頭上執勤,在街上巡邏,甚至曾上過戰場。你們手裡的刀能砍得下去嗎?”
郭思謹喘了口氣,聲音提高了一些:“護衛兄弟們,你們面前的,不是敵人,是一腔熱血,想為國為民,捨身取義的義士。他們的心同你們一樣是鮮紅的,只是方法錯了。我們手裡的刀是保家衛國的,不是砍同胞們的。我喊一二三,到三全部停手。有什麼要求,可以派人進來談。”
兵刃的相撞聲,好似比方才弱了。
“現在注意,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