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茶,該上車的上車,該上馬的上馬。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德清縣南門。
已是午時,太陽正毒的時候,荊小白的小臉熱得得紅通通的。遠遠的看到宋羿,他翻身上馬,奔到宋羿跟著,靳馬回頭和宋羿並排而行,急急地說:“我的好爹爹,現在家裡圍滿了人哇。”
宋羿把頂上頭上的帽子,伸手扣在了荊小白頭上,漫不經心的問:“都是什麼人?”
這才將將擺平兩個人證,不可能這就敗露了吧。
“不知道哇,看著像是大官,如意姐姐的爹孃好像也在。”
宋羿想要問,秦太師在不在,話還沒出口。劉法眼拉了車門,朝著他大聲問:“宋大人,沒聽說你成親呀,兒子都這麼大了?”
宋羿笑嘻嘻地說:“本郎君才生的,長的不錯吧。”
劉法眼從馬車裡探出身子,對著荊小白仔細瞅了幾眼,點點頭說:“像,長得還怪像了,一樣的賊精相。”
荊小白大眼睛瞪了劉法眼小眼睛了一下,沒理會他。繼續對宋羿說:“我們現在是回去,還是跑路哇?”
“你去問世子是怎麼回事了嗎?”
“我不相信他哇,萬一他把我扣住,不讓我給你報信,怎麼辦?”
劉法眼嘿嘿一笑說:“知父莫若子啊,小鬼頭,你怎麼知道你爹爹幹過的壞事太多,別人隨時會收拾他?”
他的話將落,馬車便飛奔起來,一個衝力,讓他直接蹲回了車廂內。
後面的荊小白坐在馬背上,哈哈大笑。
宋羿看著大笑的荊小白,有點笑不出來,他實在想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惹得眾人去光臨他的寒舍。
這樣大的事,世子也沒給他送個信。
畢竟他自己心裡清楚,是幹過三五件,死不足惜的事。他在心裡琢磨著,究竟是哪件事敗露了?
表面上風輕雲淡,內心頗為忐忑的到了縣衙。進了門,徐縣令就高聲同他們說:“杭州那邊有大事了。”
宋羿心裡一驚,盯著徐縣令看了片刻,才放下心來。徐縣令說著大事,可表情淡淡,說明跟大家沒多大關係。
走在他前面的劉法眼,催促道:“徐大人,別賣關子,直接講。”
徐縣令把手裡的公文一遞,低聲說:“劉大人分析一下,他們在唱什麼戲,這三件事,都哪件對普安世子不利?”
“第一件事,肯定不利;第二件嘛。”劉侍郎回頭問宋羿:“哪裡冒出來個慕容白?你們去平江府一趟搞的事?”
宋羿扯了他手裡的公文,掃了一眼,就變了臉色,聲音卻沒什麼沉浮:“我兒子。”
劉法眼朝著他後面看去,想到方才他們在城門外的交談,指著荊小白說“慕容白?”接著便行了個拜見大禮:“下官劉全能拜見平江郡王。”
還沒等荊小白反應過來,劉法眼拍著宋羿的肩膀說:“恭喜了,宋大人。”並朝著公文第三條一戳:“這個四品官是專門設給你的。”
這個時候,郭思謹才剛醒,外面發生的事,她一概不知,府內西北角有人在拿著鐵鍬滿頭大汗的挖地基,她也不知道。
她低頭撩水洗臉,秋葵站在她旁邊喜悅地說:“世子妃,世子在書房裡,他說等您醒了,讓您過去找他。”
郭思謹抬頭望向秋葵,臉上的水珠滾了下來,滴落在她的前衣襟上,混然不覺。朱唇輕啟,慢聲問道:“現在嗎?世子現在在書房裡?”
沒等秋葵回答,她抹了一下臉的水,急聲說:“快讓人送沐浴的東西進來。”
郭思謹覺得在洗過澡之後,人會顯得更加好看。
書房的門是開著的,趙瑗坐在書桌前,左手支著臉,右手扣著桌面上攤開的書。他的目光盯在一處很久了。
他好像什麼都沒想,就一心等待著會等到的那個人。又好像想了很多,想她笑的樣子,想她羞澀的樣子,想她訕訕的樣子,還有驚慌的樣子……
門外終於響起熟悉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他依舊能辨別出來。
趙瑗翻了一頁書,紙張有些硬,劃過他的拇指的一剎那,他有些擔心會不會劃傷。
“世子。”
趙瑗看到書上寫著: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共之。
這句是什麼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