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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陳年舊事

話說,自從那日落霞亭賞月之後,胡飛仙不知怎麼就染上了風寒,這病來得蹊蹺,病勢又猛,折騰的胡飛仙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生生的剪掉了她半條命。

這日,胡飛仙身子剛剛好了些,家裡便寄了書信連帶著一包袱東西來,信裡只簡單交代了母親那邊的近況,說是當家主母病了,怕是要熬不過了,讀到此,胡飛仙忍不住感嘆,自己跟嫡姐明裡暗裡爭了那麼多年,嫡庶有分,次次都是自己先做出讓步,不過就是她有主母這個靠山罷了,只是,如今她最大的靠山怕是要倒了。想到這些,胡飛仙覺得自己身子一下子輕快了不少,吩咐玉裳讓廚房送些粥來,要熬的糯糯的,她吃了飯好吃藥。

玉裳領了命,出去了,胡飛仙倚在美人榻上,繼續讀信。可是當她將信看完時,臉上的笑意卻在也掛不住了。

母親說,孟離回來了。

她不明白,一年前,孟離不是死在了邊疆嗎,明明是自己親眼看見他的遺物入了土,如今,怎麼又回來了?

胡飛仙連忙低頭繼續看信,母親信裡說:孟離知道你嫁進靜安候府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將一根簪子給了我,說是讓我轉交於你,你便明白。

胡飛仙瘋了一般在包袱中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有些老舊的盒子,她望著那盒子上早已過時的花樣,突然開始恍惚,這會不會只是一場夢,她輕輕地開啟盒子,只見盒子裡安然的躺著一隻翡翠蝴蝶簪子,許是時間長了,鍍銀的地方已經有些發黑了。

她看這簪子,舊年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

胡飛仙是庶出,庶出孩子的生活本就艱辛,更何況母親還不受寵。胡家的當家主母是閣老的嫡出大小姐,在主母懷第一胎時,胡老夫人便擅自做主將胡飛仙的母親,原本是老夫人身邊的一個小丫鬟給抬進了胡大爺的屋裡,給了個名份,成了胡府的薛姨娘,因為這件事,主母當下便動了胎氣,那晚過後,胡大爺也是對這個所謂的胡姨娘厭惡至極。

薛姨娘本以為自己這一生註定是在這胡府老死了,可誰知一月之後,郎中竟診出了她有孕,她本以為胡大爺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對她好一些,親熱一些,可是她忘了,胡府從來都不缺庶出的孩子,而胡大爺的眼睛永遠只停留在嫡出孩子的身上。

薛姨娘終於看破了一切,不再動什麼其餘的心思,只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安心的養胎,直到生下一名女嬰,胡大爺方才過來略看了一眼,給了個胡飛仙的名字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胡飛仙天生聰慧,雖不及容靈犀的大智慧,卻比自家驕橫的嫡姐要精明很多,她自小知道母親不受寵,便日日的往老夫人那裡去,老夫人是極滿意她姨娘的,要不當年也不會將她抬了進去,如今看那薛姨娘過程了這副田地,自是心疼,便也歡喜自己這個庶出的孫女。胡飛仙靠著一張甜嘴,惹得老夫人喜歡的不行,後來她無意間聽胡飛仙說薛姨娘整日只是吃齋唸佛,並不怎麼管她後,大為不滿,便告知了薛姨娘,將她帶到了自己身邊養。

薛姨娘本不願意,可想了想自己的處境,也只好妥協了。從那之後,胡飛仙的日子好了許多。也漸漸的在嫡姐的面前抬起了頭,有了爭搶東西的底氣。

直到十六歲那年,胡飛仙十六歲時,嫡姐十七歲,已經說了一戶人家,是孟大將軍的兒子孟離,說是好一個年輕才俊,年紀輕輕便已經在軍營中得了副將的位子,胡飛仙聽了這些,便在孟家父子拜訪時,偷偷躲在了一邊,一眼便看到了那相貌俊朗,高大挺拔的孟離,回去後更是念念不忘。

後來,胡飛仙憑藉著自己的幾分才情與清麗容貌同孟離一番雲雨之歡後,誘使了孟離自己提出毀了同嫡姐的一紙婚約,嫡姐丟了臉,最後只嫁了個小小縣令的兒子。

她同孟離濃情蜜意了幾年,直到三年前孟離出征,出征前一夜,兩人好一番親熱,待親熱過後,孟離躺在床上抱住她許諾到,等到凱旋之日便是迎娶她入門之時。胡飛仙萬分的期待,可誰知,兩年之後,竟傳回了孟離戰死沙場的訊息,胡飛仙如雷劈般坐在了地上,因此大病一場,差一點救不回來。

之後的事情便是皇上賜婚,嫁入靜安候府等等了。

“姨娘,粥熬好了,可是要吃了。”玉裳拿了食盒回來,見胡飛仙直愣愣的坐在美人榻上,開口問道。

胡飛仙回神,看了眼桌上擺的粥和各色小菜後,彷彿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撲了過去,緊緊地拉住玉裳的手,說道:“玉裳,好姐姐,我平日裡帶你不薄吧。”

玉裳被她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姨娘這是怎麼了,我自小跟著姨娘,姨娘帶我自是好的。”

胡飛仙嘆了口氣,將信遞於玉裳,玉裳看後被嚇得目瞪口呆,胡飛仙之前那樁子齷齪事,每每都是她在中間聯絡把風,自是明白這事的緣由,玉裳沉默了會說道:“姨娘可是想讓我做些什麼。”

胡飛仙要的便是她這句話,卻不急著說,只坐在桌邊不停地掉眼淚,她本就長的瘦弱,再加上病了半月,這樣一來哭的越發的梨花帶雨了,看在玉裳的眼中心疼的不行,她又想到自胡飛仙進府的種種不受寵,咬了咬牙,俯下身子,問道:“姨娘可是要我去孟府送個訊息給孟少爺?”

胡飛仙擦了擦淚,抬起頭來,感激的說道:“好姐姐,我只看他一眼,你若幫我日後我一定好好待你。”

玉裳聽她這話,連忙跪在地上,一時姨娘也忘了叫:“小姐莫說這話,我自小跟著小姐,命早已是小姐的了。”

胡飛仙連忙將她從地上扶起來,握著她的手不停地落淚好姐姐好姐姐的叫著。

於是第二天,玉裳便已出門採購的由頭出了府,送了個信給那孟少爺孟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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