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得開心。”時弋將黎女士的祝福轉送給了倪柯柯。
倪柯柯違背了人類成長規律,玩心和年紀成正比。他開了一段,就離了主路,停在了曠野裡。
他熄了火,下了車,開啟後車門,溫度的驟然變換,讓華珩睜開了眼。
“我把你丟這兒,好不好?”很禮貌,有商有量的。
“你誰啊?”華珩撐著坐起身。
一拳錘在棉花上的鬱悶感,可以概括倪柯柯此刻的心情。
“你是倪柯柯啊,”華珩將倪柯柯當作人形扶手下了車,“倪柯柯你為什麼在這,倪柯柯你明天的懶覺不睡了嗎,倪柯柯你頭還疼嗎?”
這人中了邪,噓寒問暖上了,每句話前面還都要有名字作為字首。格外熱衷賺外快的倪柯柯將搭在肩上的手拿開,吸了吸被風吹得通紅的鼻子,“報告老闆,閑得無聊,不睡,不疼。”
他冷到跺腳,“醒了是吧,上車上車。”可轟的一聲,車門被關上,隨後他被華珩整個圈住。這樣的姿勢本來極具壓迫感,可倪柯柯感受到了風被阻斷,於是扯住華珩的衣服,再索性將拉鏈拉了,頭埋了進去。
兩個人有病,明明車內那麼溫暖。
“我凍病了也跟你沒關系,對吧。”華珩握了握被凍疼的手,零下十幾度的天氣真的有摧毀一切的能力。
“你想有嗎,我可以讓方柳幫忙送果籃。”倪柯柯的臉頰汲取著胸口的溫暖,他將手縮排袖子裡,“門是你自己關的,我收了錢在這陪你吹風,我病了呢,算工傷嗎?”
他們此刻的親近姿勢裡,好像沒有擁抱這一選項,就算身處無人曠野,裸露在如此惡劣的天氣裡。
“你為什麼帶了兩個行李箱?”
倪柯柯倒也坦誠,“幹一票跑路。”
“我可以休假陪你一起去。”
“不好意思,華珩同往不在計劃中,錢賺夠了。”倪柯柯抬了點頭,“你這次嗅覺失靈,都沒發現我的簽證和護照?”
“護照是你花言巧語騙去的。”
“你說話真有意思,我自己的東西,該是物歸原主,沒報警抓你偷東西已經是網開一面了。”倪柯柯得意地笑了下,“你這雖然看是個鐵飯碗,可捧久了也會生厭,最後摔了也不心疼的。”
“我得改頭換面,重新活一下,三十多歲也來得及的。”倪柯柯感覺已經被凍得意識迷離,手差點就要效仿,也鑽到華珩的後背,“我不信全世界遍佈你的耳目爪牙,你沒牛逼到那種程度吧。”
他說完就迅速離開了華珩的身體,哆嗦著手去對拉鏈,明明月光那麼亮,他就是對不準。
“這麼、麼著吧。”他耐心有限,將拉鏈甩了,就要往側面滑,去開主駕駛的車門。可他手剛觸上把手就停住了,並非因為華珩手凍得麻木而抓空,只碰到了他的指尖。
“你那個要求,現在提,今夜月光很美,可以給你免費實現。”倪柯柯又起了興致,伸手將拉鏈對上拉了,“凍成這德行,不會要記一輩子吧。”
“行吧,留個紀念,其他作為實驗樣本的記憶,我會盡量刪除幹淨。”
他們彼此能看得見,被冷風吹紅了眼,還是被月光曬紅了眼。
“那我作為實驗樣本的記憶呢,也需要配合你刪除嗎?”華珩嘴角噙著點笑,“你的新樣本,坐你旁邊看著挺乖的,不過怎麼不在房間裡的時候直接喊我過去,我可以各方面幫你參謀參謀。”
“勝在年輕,”倪柯柯分毫不讓,胡謅上癮,“而且沒你那麼多怪毛病。多少回我都磨破嘴皮子,讓你把目光往別處放放,那麼多樂趣呢,興許連愛都找得到。”
“年輕時佔你便宜尚且心安理得,現在不行了,良心有愧。”倪柯柯說到這裡突然停住,仰頭看了眼,“在這裡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太褻瀆月光了,我們閉嘴吧。”
他再去看華珩,那張臉被月光映照得更加美好。媽的,最開始就是被這張臉迷住的。
他看得一眨不眨,又顧自點了頭,“嗯嗯嗯,我聽見你的要求了,行,吻一下就走吧。”
這個吻已經無法由觸覺感知到,因為寒冷賦予的僵硬,可倪柯柯的舌頭還沒有失靈,他嘗到了點什麼,再睜開眼。
“我愛你,別把我一個人丟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