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涎香
民國初年,g市,夜。
燈紅酒綠的街巷,舞女的歌聲回蕩在整座城市的空氣中,大大小小的花船中時不時傳來幾聲銀鈴般的調笑,還有女人們攔客的吆喝聲,小販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在廣州這個不夜城,一切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相比起來,反倒是這裡簡直安靜得有些詭異。
貝利爾.貝爾菲戈爾從歌劇院逃似地出來,快步走到湖邊,他可不像阿斯蒙那麼有精力,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那群黏上來的女人,但他也不能就那麼輕易地回去,畢竟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是來限制阿斯蒙的,以免讓他玩得太過,要知道這還是一個很保守的國家。好在這面湖還是很美的,花船上星星點點的燈火映在水中,連成了一座奇幻的城市,一艘承著蠟燭的紙船緩緩駛向湖心,漾起一圈圈漣漪,劃破了斑斕的夜空……
“呀!是西方的妖怪!”
“西方?不是都說他們是綠眼睛紅頭發的怪物嗎?這個明明長得很俊。”
“哇,好可怕!他會不會吃了我們?”
“不怕不怕,不是還有杜大人嗎?杜大人會保護我們的!”
“對啊對啊,還有杜大人呢!”
………
“here i it go?”貝利爾靜靜地盯著那艘小船,彷彿沒有聽見那細碎的議論。
“the end of styx.”帶著些虛幻的聲音緩緩答道,彷彿是來自遠方山谷中的風的回響,一個一襲白衣的東方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貝利爾身旁。
貝利爾扭過頭,然後愣住了,他並不是沒見過美人,比如莉莉絲,甚至他自己則可以稱得上是美人,但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散落的長發垂在腰間,時不時被湖面上的風輕輕揚起,月光下隱隱約約地能見到那人微微翹起的嘴角和白皙得有些透明的面板,眼睛罩在劉海打下的淺淺的陰影下,使得那張面孔更多了一絲朦朧,簡直像……像ghost一般,一旦觸碰,就會融入空氣,消失不見……
“so beautifu……”貝利爾有些失神,喃喃道。隨後便聽到“噗”的一聲,男子笑了出來,貝利爾有些尷尬地拉了拉帽簷,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發燙,男子似乎也笑夠了,停了下來,歪過頭:“so hich?the sight,or ……”
“為什麼要放蠟燭?”貝利爾急慌慌地打斷男子的話,有些生硬地轉移話題。
“用來引路。”男子依舊笑著,沒有為他的無禮生氣,也並不在意他的回答:“這裡的亡魂可不少,如果有一天他們也想回去,跟著船走,就不容易丟了,畢竟做鬼魂也不是很容易,尤其是你們來之後。”
貝利爾愣了愣,看向湖面,載著蠟燭的紙船依舊晃晃悠悠地飄在湖面上,這樣下去,最多也只是道湖對面而已,壞一點就直接沉下去了,所以貝利爾並沒有說話。男子卻彷彿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怎麼?不信?”貝利爾抿了抿雙唇,不知該如何回答。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朝氣,要知道,頹廢可是我這種老年人才有的特權,這副樣子,倘若你的心上人見到了,可不會愛上你。”男子的語氣中似乎夾了些無奈,還帶著小小的埋怨與調侃,隨後一揚袖子,一瞬間,周圍的一切都沉寂了下來,男子轉過頭笑著問貝利爾:“這下像了吧!”
貝利爾抬起頭,湖面上,所有的花船都已經消失了,四周一片死寂,只剩下清寒的月,還有濃重的霧氣,白茫茫的,逐漸將小船吞噬。
貝利爾回過頭,卻發現剛剛的男子已經不見了,隨後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撲鼻而來的是淡淡的香味,貝利爾突然感覺到脖頸上一片冰涼,想伸手去摸,卻發現身體已經僵住了,然後他聽到了那個低緩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確是從未有過的毛骨悚然:“don\&039;t touch y untry,or i i ki .”
“ho are ?”貝利爾動了動唯一能張開的嘴問到。
“a ghost.”
“那麼晚安,on.”隨著最後一句話破碎在空氣中,貝利爾只感覺到肩膀一輕,香味逐漸消散,湖面上的霧氣也逐漸散去,他可以動了。
貝利爾抹了抹脖子,手心一片濕潤,但顯然,那並不是血,否則他應該興奮起來的,即使如果有那十有八九就是他自己的。掌心亮晶晶的,也許是湖水,如果剛剛那個人手裡的是刀,如果他也只是個人類,那麼,他現在就應該是一具屍體了。
“hey!beai!”阿斯蒙晃了晃他的同伴,最近這家夥不知道是怎麼了,總是摸著脖子發呆,簡直像犯了相思病一樣:“有沒有什麼喜歡的?我看這個花瓶就很好。”
貝利爾猛地回過神,皺了皺眉,覺得店裡的薰香的味道有些刺鼻,遠不如那人身上的好聞,於是道:“走吧,小心栽在女人手裡。”
阿斯蒙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出去,他還沒有跟美女老闆說上話呢!
走進長長的巷子,貝利爾發現原本聚集的人紛紛散開,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面色不善地對他們指指點點,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顯然,他們並不受歡迎,但阿斯蒙彷彿並沒有察覺一般,有些恨恨地對他說:“如果你再沒有什麼喜歡的東西,我就自己選了。”
貝利爾不可置否地聳了聳肩,反正他對古董這種東西也沒什麼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