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野只能臨時打破計劃讓陳頌知帶兵返回上京,破釜沉舟做最後的反擊。
這場艱難的戰役玄北軍死死守護,一面為陳頌知爭取時間攻入皇城,一面也在捍衛大齊的領土。
陳頌知大抵不會失敗,但他們極有可能戰敗在邊關。
即使陳頌知終得扳倒皇權,他也來不及再派兵支援遠在邊關的玄北軍。
所以,若是沒有桑泠趕來,或許他當真無法兌現他的承諾。
說完這一切,氣氛逐漸沉重起來。
聞野張了張嘴,似是又要說些什麼。
桑泠像是有所預料似的,忽的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不必道歉。”
他的道歉她已是聽過多次了,在前世,在夢中,在那沒能挽回局面的慘痛結局下。
她不想再聽了,也不想再去回憶那些過往。
這一切本就不是聞野的錯。
他保家衛國沒錯,他守護大齊的百年昌盛沒錯,他愛她,也沒有錯。
有些事,是上天安排命中註定,有些事,卻也仍是可以憑借他們自身去改變。
若是不經歷前世,桑泠一輩子也不會知曉這個男人對她藏在心中的深愛。
若是不重活一世,桑泠也許永不會知曉,旁人不行,僅有聞野是她奔赴的方向。
如今一切已是塵埃落定。
不同於前世的結局,一切付出終得回報。
八月二十。
邊關北城重建完成。
聞野留下一批玄北軍鎮守邊關,命副將朱石率軍班師回朝。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出城後和大部隊分道揚鑣。
馬車中,一身藕粉色紗裙的少女被身旁高大的男人喂著香甜多汁的水果。
她小嘴塞滿,腮幫子鼓起微微的弧度,嘴裡卻是還在含糊不清地問:“你不隨軍回京當真沒事嗎,若是這般乘著馬車一路搖搖晃晃,豈不是大半年都回不了上京。”
聞野自然而然伸手,示意桑泠把吃完果肉的果核吐出來。
桑泠嫣唇微動,嘴裡吐出果核在他掌心,還仍舊仰著頭看他等待他的回答。
聞野轉手扔掉果核又餵了一顆葡萄到她嘴裡,才淡聲道:“能有何事,放心,不管大半年亦或是一年後回去,該有的賞賜他一分賴不了我的。”
心中那點小心思一下被聞野猜了個透,桑泠倒還有些不好意思。
嚼下這顆葡萄,灼灼目光卻還仍舊看著他,像是還想再吃一顆似的。
不過聞野揚唇瞭然道:“嗯,也少不了你的,我欠夫人五萬八千兩白銀,我記著呢。”
桑泠小聲糾正道:“是五萬八千三百二十八兩。”
話音落下,馬車內卻是沒得欠債人應聲的承諾,僅有桑泠唇舌被堵住的低喘聲,欠債人以一記深吻先行帶過了他的債務。
九月初三。
馬車抵達煙南。
從上輩子算起來,桑泠已是十多年未再回過家鄉了。
這輩子再見母親時,桑泠還未想起失去的記憶。
如今再見那間已無人居住的屋宅,叫她一時間感慨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