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封王后立刻成親,算是了卻了皇帝一樁心事,但肅王的神智依舊還未清醒,加上如今已經是秋末,到了西邊已經是大雪封路的時間,路上不□□全,劉未再三考慮之後,還是選擇了肅王第二年春天就藩。
內城那處的禮賓院,就成了肅王和肅王妃暫時寄居之所。
雖然肅王傻了,但劉未並未虧待兒子,給肅王定下祿米每年三萬石,詔令肅州地方在酒泉修建一座王府,由於時間來不及,工部建議修繕前朝在酒泉的別宮以作王府,也被劉未同意了。
代朝之前的前朝貴族是非常窮奢極欲的,皇帝更是在各地都建有規模龐大的行宮。當年西域通商之路未斷,酒泉是非常繁華的地方,有西域各國的商人和胡姬駐留,所以酒泉的行宮也修的很有西域特色,且佔地宏大。
到了代朝,幾代帝王在政事上都很勤勉,對出宮巡查這種勞民傷財的事情也不感興趣,酒泉那處行宮漸漸荒廢,但畢竟一梁一柱都是當年四處搜尋而來的好東西,底蘊還在,修一修,便可見的之前的容貌。
僅憑這一點,肅王在酒泉以後過的日子,想必也不會太壞。
因為貴妃死了,肅王的生母也不在了,自然沒有什麼嬪妃能跟他出宮,但劉未還是把當年皇后宮中的舊宮人挑了出來,包括他的奶孃和伺候他母親的那些女官,加上親王該有的配置,包括太監、宮女、婢女、女傭、內使、校尉、樂戶、良醫等王府從員,共定下了一千七百多人,共赴肅州。
魏坤果然被定為了肅王府的左長史,他今年剛十五歲,過了年也才十六,手中卻掌管著肅王府將近一千的侍衛兵馬,以及肅州封地地方的安全防衛,可見皇帝對他人品及能力的信任。
右長史由一位宗正寺的司官擔任,掌王府之政令,凡輔相規諷,凡請名、請封、請婚、請恩澤及陳謝,進獻表啟疏書,皆是他的職責。
這麼大的一批人馬,當然是沒辦法住進禮賓院的,皇帝也只能讓他們先各司其職,待春祭過後出發前往肅州,等到了肅州,那邊王府大概也修繕好了。
沒過多久,傳出新婚的肅王妃非常能幹,頭腦十分清醒的動用了肅王府的賜銀在京中置辦了些產業,又和魏坤一同商量之後,開始採辦京中的風儀土產並一些肅州難買的藥材和物件,風儀土產是為了去肅州用作賞賜的,藥材則是為了補劉恆氣血大虧的身子。
劉恆本身的性格是很被動的,即使他醒了,也不見得會做的比肅王妃更好。皇帝顯然喜歡這種性格剛強聰穎絕不輕言放棄的女子,竟然將肅王妃召進了府中好生嘉勉了一番。
等肅王妃徐氏出了宮之後,皇帝竟然命宗正寺插手了昌平伯家的事情,由禮部和宗正寺主持了肅王妃兩個弟弟的分家,長子被賜了奉國將軍的職位,入太常寺做了一文書,等來年開科取士再透過科舉正式授官,也算是有了前程。
肅王妃知道這件事後,立刻送了摺子想要進宮謝恩,但被劉未拒絕了,派了使臣傳旨出宮,希望她能和肅王“相輔相成”,就算是知恩了。
肅王的情形雖然不見得好,但他無疑脫離了宮中的漩渦,過上了抽身事外的日子。對外界散失意識在貧民家中肯定是很大的打擊,但在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皇家來說,無非就是麻煩一點,既然有了肅王妃這個主心骨在,整個班子還是能運轉起來的,何況肅王妃確實很有能力。
而對劉凌、劉祁兩個兄弟來說,今年的冬天過的比往年更要糟糕。
有些事情,是猶如堆雪球一般堆出來的。
袁貴妃在世的時候,雖然無數人罵她罵的牙癢癢,可她畢竟理了宮務十幾年,宮裡即使稱不上井井有條,也是有人處理事情的。可袁貴妃一死,淑妃被幽禁宮中,德妃早喪,唐賢妃不能服眾,這宮務由誰處理,就成了一個麻煩事。
宮裡沒有太后,也沒有太妃,皇后被廢又死,劉未即使想提一個人出來處理宮務,也不是一時半會提的起來的。肅王的婚禮其實就辦的出了許多漏子,只是人人都能理解肅王婚事倉促,才沒有成為笑柄,可到了秋末冬初正是準備過年的時候,沒人處理宮務,就真要成笑話了。
東宮。
“殿下,今年的炭還沒送來?”
戴良搓著手,不停地對著手哈著熱氣。
“再這麼下去,要凍出風寒來了。”
“等一等吧,往年就在這個時候,今年就算略微晚一點,應當也晚不了多少。”劉凌寫了幾個字,手指也凍得僵硬的不行。
“我們是不是該和陛下提一提啊?要不,和薛舍人稍微說一說,讓他替我們向陛下提提?”戴良素來怕冷,“二殿下毛裘都上身了,想來他那邊殿裡比我們這還冷!”
聽到說起二哥,劉凌愣了愣,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
“那就提提。”
劉恆封王出宮後,東宮裡就剩下了劉祁和劉凌兩位皇子,從清早聽政,到下午功課,兩人都同進同出,可兩人之間的情意,卻莫名的疏遠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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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淑妃宮中被搜出巫蠱之後,淑妃就被幽禁了,身邊的宮人削減到只剩十人,且不允許任何人探視。
袁貴妃被刺一案,大理寺的差吏前往朱衣的家鄉查案,查出朱衣家人曾經向官府報過案,可是受理此案件的官員卻將案子以證據不足打了回去。大理寺和刑部在搜查這位官員的時候在他家中發現了數目極大的私產,還沒來得及審問,他就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因為這件事,皇帝龍顏大怒,下令將當地的官員從太守到縣令縣尉等上下一起徹查,果真查出許多官官相護、貪贓枉法的冤假錯案來。
朱衣家鄉所在之州就在京畿附近,實乃重要的州府,可天子腳下,卻有如此多的冤情血債,欺男霸女,且樁樁件件都證據確鑿,不容狡辯,於是引起了當地百姓的眾怒。當時正是秋後,皇帝甚至沒讓刑部之人將這些官員押送回京,直接就在當地斬了,用以安民。
這件事原本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被斬首的官員之中,有一位是方孝庭的侄女婿,還有一位是上屆科舉剛剛外放的榜眼,在當地熬資歷的,皇帝下令全部斬首,等於是直接打了方黨的面子。
更耐人尋味的是,皇帝先是出手動了方淑妃,而後又動了方孝庭,是否是即將開始清理吏治的訊號?
如果皇帝開始動手清理吏治,那就代表著已經平靜了近十年的朝堂,又要開始新一波的大換血了。
於是乎,京裡京外都開始動作不斷,昔日在吏部得過好處、如方黨一流自然是四處打探訊息,相互結盟或支援,京外的諸多官員也以“過年”、“送孝敬”的名義準備在年末回京,和方孝庭為首的吏部體系好好商議應對之法。
出於對方孝庭的忌憚,在皇帝的授意下,兵部的官員甚至頻頻入宮,京畿周邊的大營也開始了名義上是“秋狩”,實際上是“練兵”的行為,更是擾的人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