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進深在冷宮裡殺了一個人,此人被傳是先帝之子,原本殺戮皇族原本該是死罪,可天威難測,蔣進深不但沒有因此而獲罪,反倒平步青雲,徹底將頭頂上那一個“委”字給去掉了,成了真正的統領。
而原本那位宗室出身的劉統領,先是因為辦事不利被要求“病養”,之後又因為宗室綁架呂鵬程不遂而受了牽連,不再受皇帝信任,乾脆就閒在家中,徹底失了勢。
蔣進深因禍得福,沒有受罰反倒重重得了獎賞,和他一起殺瞭如意的那幫子人也就越發氣焰囂張,徹底成為了劉未手下的一群忠狗,皇帝便是要他們殺了家中妻兒,都不會眨一眨眼的那種。
可劉凌還是恨他們,即使知道他們是宮中最精銳的武裝力量,依舊恨不得道不同不相為謀。
蔣進深大約也知道這位皇子不待見他們,平時盡力避免在他面前出現,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有一絲恐懼。
這位說不得就是未來的儲君,無論皇帝如今多麼信任倚仗他們,可總有他登基繼位的一天。這位皇子是在冷宮裡長大的,和如意還有可能感情深厚,他是皇族,又是劉凌的叔叔,誰知道他以後會不會秋後算賬?
好在蔣進深是個老謀深算又當機立決之人,與其想這些未來還沒發生的事,不如現在就抓住這到手的富貴,能爬一步是一步,便沒有被這些雜念糾纏多久,一心一意的為皇帝馬首是瞻去了。
蔣進深來皇宮的時候,劉凌正好已經去上朝了,紫宸殿裡散發著一股沉鬱的氣氛,連蔣進深心中都有些不安。
待他跟隨者岱山到了皇帝身邊,接過岱山送過來的密旨時,驚得倒吸了口涼氣。
“這……這?”
“已經著欽天監問過了,最近幾天颳得是東風,你只要在西宮的西側……就能得手。”岱山滿臉掙扎地複述著皇帝的吩咐。
“這件事是意外,任何人都不得提及,陛下希望你能和你的人能夠保守這個秘密。”
“是,陛下。不過如果風繼續往東刮,會不會牽連到其他……”
蔣進深也怕一下子失了手,釀成大禍。
“不會,祭天壇那裡極為空曠,和四周俱不相連,到那裡就已經是極限,到不了這邊。”
岱山對於此倒是不怎麼擔心。
“而且宮中衛隊都在巡查,不會出事的。”
“既然如此,末將立刻去安排。”
蔣進深沒什麼異議地點了點頭。“末將會帶嘴巴最嚴的幾個去,陛下請不必擔心。”
劉未聞言點了點頭,又特意多寫了一句。
自從他口不能言,也有了個好處,那就是他傳達出去的旨意,幾乎已經沒有辦法傳到其他閒雜人等的耳裡了,只要毀了那張紙,除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完全不必擔心隔牆有耳的問題。
蔣進深接過紙,見上面寫著的是絕對不能讓三殿下劉凌知曉,心中咯噔一下,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簡直倒黴透頂。
皇帝認為三皇子不該知道的,恐怕是三皇子深惡痛絕之事,至少也是不會贊成的,加上他殺瞭如意,如果這件事又暴露出來,他等於是把三皇子忌諱痛恨的事都做了個遍,能有什麼好下場才有鬼。
哪怕是為了自己,他也會小心小心再小心,臉上的肯定之色自是不用多說。
劉未見了蔣進深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不會出什麼大的紕漏,轉而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
自他腿不能動變成廢人之後,他就很討厭別人盯著他看,但他又不能阻止伺候他的人看向他,加上他的眼睛已經看東西模模糊糊幾近失明,這眼睛有和沒有意義,也就越發不願意睜眼,能閉著就閉著。
這樣的皇帝更讓人覺得高深莫測,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蔣進深毀了那張紙,對皇帝行了個半禮,立刻退出了寢殿之中。
“陛下,這樣做,哎。”
岱山有些傷心。
“您現在生了病,外面已經有不少風言風語,如果宮中再出了事,預兆就更加不祥,何必在這個時候……”
劉未擺了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說。
他知道劉凌的心性,要他做出弒殺父親、追殺兄弟的事情,絕對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自己就是被人推著上了那個位子的,自然知道有時候你心中想著什麼,和實際上發生了什麼完全不是一回事,只要有人想要你快點坐上那個位子,不必你自己說,就有大把大把的人去做。
劉凌十幾年來幾乎沒出過宮,在宮外能夠培植力量的,絕不是他,而是其他的勢力,而這些勢力必然和宮裡有某種聯絡,所以訊息才能這麼靈通。
他閉著眼睛也能想出劉凌身後站著的那些人是什麼關係,無非就是先帝時那些後戚的餘孽罷了。
他必須要讓他們看看輕舉妄動的後果,要想讓他的兒子淪為傀儡,首先就要有犧牲一切的氣魄。
又想救出親人,又想得到天下,還想得個名聲,將老三架在火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