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過後,曾經在京中和宮中轟動一時的太玄真人帶著他的弟子離開了,去春初時地震的泰山周邊地區安撫災民。
在太玄真人祈雨的春祭之後,整個春天果然都開始下起了連綿不斷的小雨,淅淅瀝瀝的小雨在保證了春耕的順利以外,帶給人的只有潮溼的居住壞境和分外低沉的心情,就和外面陰沉的天氣一樣。
在這樣的天氣裡,大皇子劉恆和二皇子劉祁的心情更壞了,整個東宮的氣壓低到所有的人都夾著尾巴做人。
校場。
剛剛下過雨的校場地面溼滑,腳踩在泥土上都有黏黏答答的感覺。大皇子劉恆嫌惡地看著自己的靴子,似乎那腳底下踩著的不是泥,而是更加噁心的一種同色物體一般。
二皇子劉祁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前方的謝飛燕。他是個外粗內細的聰明人,平日裡像這樣的天是不會讓他們上武課的,今日這樣的天氣卻讓他們來校場,實在是讓人深思。
劉凌最早到,他身著一身獵裝,手裡提著那把大弓,見到兩個哥哥來了,從容不迫的行禮。
看到他從容不迫的儀態,兩位皇子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不必這麼客套,都是自家兄弟。”大皇子口不對心地虛扶起劉凌,“這幾日你功課做的不錯,連徐祭酒都誇你好悟性,我們做哥哥的,也為你高興。”
“謝大哥誇獎!”
劉凌臉上露出受寵若驚的表情,心中卻是一嘆。
果然是因為前幾天的功課讓大哥忌憚了,連習武都要拿出來說一遍。若他真是那種唯唯諾諾膽小怕事之人,哪怕學的再好,就算為了日後的日子過得安穩一點,也要低調一些。
可惜他已經打定主意不再藏拙,就算大哥再怎麼不悅,都不能退縮。
二皇子沒有和他們做這些口舌之爭,僅僅讓莊揚波拿來自己的弓箭,也學著劉凌安穩的立在靶場上,等待謝飛燕過來。
沒一會兒,謝飛燕來了,命人牽著幾隻活鹿,一步步進入靶場。三位皇子見到那幾只活鹿就是一怔,而後有些驚異地看向謝飛燕——不會是要射鹿吧?
“之前都是射死物,昨日陛下發話,該讓幾位殿下見見血了。”謝飛燕似乎也有些苦惱。
“春掌生髮,原是禁獵的,可陛下有令,末將也不敢不從。這四隻鹿都是溫順的母鹿,等會末將會命人將它們放入欄中,三位殿下誰射殺的母鹿最多,誰就是勝者……”
“只有我們?我們的侍讀算不算?”大皇子劉恆皺了皺眉,看向身邊黑塔一般的魏坤,“如果一人驅趕母鹿,一人射殺,算不算數?”
“大哥這話未免有些不公平,我身邊的侍讀莊揚波今年方才八歲,還沒鹿高,戴良弓技也不精,你的伴讀魏坤卻是自小弓馬嫻熟,若是帶伴讀,自然不算數。”
二皇子劉祁一聽這場較技是父皇所指定,心中明白父皇肯定是想看看他們學了一陣子的成果,無論是心性計謀還是武藝上的,當然不肯輕易讓老大佔據優勢。
劉凌聽到射鹿,不由自主地就朝著那些鹿看去。這些鹿都是母鹿,均沒有角,眼神溫馴可人,應該是御苑裡觀賞之用,被他父皇莫名其妙就派人牽來了這裡。
看到有人,這些鹿不但沒有躲,還往人身邊直湊,顯然已經被喂習慣了。
父皇讓他們射這樣的母鹿,究竟有什麼意思?
那頭謝飛燕聽到二皇子劉祁的質疑,不慌不忙的回答:“啟稟殿下,末將領鹿之前,陛下有囑咐過,侍讀也可加入。哪位皇子的侍讀射殺的母鹿,也算是那位皇子的。”
聽到這句話,劉恆果然大喜,得意地拍著魏坤的肩膀,似是大有得意之色。
劉祁氣呼呼地看了身邊的莊揚波一眼,莊揚波提著自己的小弓,見劉祁滿臉嫌棄的神色,不由得鼓起勇氣說道:“我射箭不行,但可以為您驅鹿,我,我儘量往您那趕……”
“免了吧,你那小身板,別給鹿踩死了!”
劉祁鬱悶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父皇下了這麼不公平的條件,這不是明擺著讓大哥得利嗎?”
劉凌搖了搖頭,舉起手中的強弓拉了幾下,又將箭袋配在腰上,眼神直盯著那幾只母鹿移動。
戴良興奮地摩拳擦掌:“這麼溫馴的鹿,哪裡需要用箭,殿下等會等著,看我去幫您牽一隻回來!”
“呵呵,好。”
劉凌已經習慣了戴良的語出驚人,居然還能笑眯眯的應和。
在謝飛燕命令幾位牽鹿的宦官將母鹿們趕到指定的圍欄裡之後,他請了三位殿下帶著三個侍讀進了欄,自己和幾個宦官在外面等著。
三位皇子分在三個位置站定,眼神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圍欄裡或趴或立的四隻母鹿,心目中都已經有了想要射殺的物件,和自己身邊的侍讀商議好了。
隨著鹿哨一聲尖銳的鳴聲,四隻鹿都開始在欄中跑動了起來,也宣告了射鹿的開始。
劉凌此時不再掩飾自己的本事,將一把弓拉的猶如滿月,對著一隻滿身白斑的母鹿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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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如流星,那隻箭猶如長了眼睛一般朝著白斑母鹿的脖子而去,可是那隻鹿似有所感一般連連後退了幾步,那支滿弓之箭居然射偏了,斜斜地釘在了圍欄上,入木三分,讓人驚駭。
大皇子和二皇子沒有注意三皇子的動作,魏坤和戴良卻一直耳聽六路眼觀八方,見到那根釘在圍欄上的劍,俱露出駭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