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自責和懊悔同時襲上宋雪染心頭。如果不是她跑過來,黃源就不會為了替她擋刀,受這麼重的傷。
宋雪染臉色蒼白,一手試圖捂住傷口阻止血液往外流動,一手拼命的想要扶起黃源的身體,但幾次過後都沒有成功。
這時,一隻沾滿血的手握住宋雪染的手腕,聲音虛弱:“姑娘,黃某有一事相求,請您一定要答應。”
宋雪染聞言用力搖頭,聲音哽咽:“不,黃叔你不會有事的,我現在就帶你去找大夫,把血止住好不好?”
黃源動作緩慢的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虛弱的笑意,氣息有些喘:“您是個好人,承蒙您如此看得起黃某,但已經來不及了。”他顫抖著手,從懷裡拿出一個被鮮血浸透半邊的白色錦袋,放到宋雪染的手心裡,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這裡面是一塊玉佩,請您親自將玉佩交給沈非世大人,告訴他這塊玉佩是七年前那件血案的信物,幕後黑手是京城中人,現在有一批人正拼了命的想要找到這塊玉佩,所以在見到沈大人之前,您決不能告訴任何人。”
耳邊傳來黃源的聲聲囑咐,眼淚已模糊了視線,宋雪染感覺手中的錦袋如有有千斤重,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此時的黃源已經沒有了力氣,但他的手依然緊緊握住宋雪染的手腕,彷彿只有得到對方的承諾才肯放心。
宋雪染點點頭,鄭重許下承諾:“黃叔,我答應你,一定親手將玉佩送到沈非世手裡。”
得到承諾的黃源嘴角微微揚起,緊握的手也緩緩鬆開,用極輕極淺的聲音說道:“您之前問過黃某,是否識得您身上的那支白玉簪,其實黃某是識得的,那白玉簪的主人正是沈公子”
沒等說完這句話,宋雪染就感覺到原本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道,逐漸消失。
那隻沾滿血跡的手,猶如失去提線的木偶般,緩緩垂落。
看著雙目緊閉的黃源,宋雪染再也止不住眼淚,雙手緊緊握住染血的白色錦袋,俯身跪在一邊。
經過一番激烈混亂的廝殺後,周圍已是一片慘不忍睹的狼藉。王叔第一時間去鎮上的府衙報案,並請來官兵協助他們做好善後工作和相關手續。
等處理好這些事,遠處的天空已泛起魚肚白,一縷晨曦的陽光穿透雲層灑了下來,預示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宋雪染吩咐王叔在小鎮附近的一座山林,挑選了一處有綠樹青草相伴的地方,作為黃源最後的安身之處。
林間的小溪邊,少女神色沉靜正蹲在岩石上,手裡拿著一件深色長袍,反覆的搓洗上面一個沾染到血跡的地方。
當她將長袍從水裡撈起來時,乾淨清澈的水面呈淺紅色,隨著溪水潺潺,飄向下流。
小芹默默站在一邊看著主子,眼眶有些發紅,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過了一會,宋雪染總算將深色長袍清洗乾淨,她起身走到一個臨時用竹竿做成衣架前,抬手把手裡擰乾水分的長袍緩緩鋪開,在陽光下晾曬。
一陣微風吹來,揚起宋雪染散落身後的青絲。只見她目光沉沉的望著前方,眼底有隱隱水光。
這件暗紋流彩服是她送給黃源的,當時她只是出於防範才這麼做。但沒想到黃源卻會為了報恩,以命相護。
當看到上面沾到的斑點血跡時,她便請王叔幫忙取下來清洗。人沒了,至少也要讓他乾淨體面的離開。
今日的太陽很大,只需幾個時辰,長袍就被曬乾了。王叔為黃源換好衣服後,才進行入殮。
一群侍衛合力將棺木下葬,並在黃源的墓碑前上香燒紙,聊表心意。
宋雪染靜默立在牌位前,過了半晌,她才緩緩開口:“黃叔,謝謝您的救命之恩,雪染一定完成您的遺願,請安息。”
一行人在墓碑前三鞠躬後,才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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